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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17

第五章  黃  昏(六)

 

印度.中央邦  毀壞的【卡諸拉赫】寺院群


  千年以來的印度寺院群古蹟,在統合戰爭的時候沒有被摧殘,現在反而被兩個超能者的打鬥給破壞殆盡了。激鬥的兩人也不會去在意是周氏企業還是九熾要支付這筆龐大的古蹟重建維修費用,擊敗對手,似乎是兩人之間的默契。

  咆哮中,趙子遠衝向武修,強大的衝擊波隨著黑劍的揮動而被釋放出來;武修連忙將雙手交于胸前擋住了正面的衝擊,卻也被震退了七八步,石版地拖出了兩道碎腳印。

  紅光伴著黑劍斬來,武修步伐一轉,已經繞至趙子遠右側,隨著震腳一踏,左手沖拳貫進趙子遠右腰;趙子遠在吃痛中劍鋒迴掃,衝擊波又將武修逼退。剎那間一道血痕從武修結實的胸口裂開,鮮血混著斜斜雨水滾滾流出。

  武修抹開胸口的血跡,由背後取出了一根銀白金屬色的短棍。接著雙手一拉,那短棍立即伸長成為一根三公尺的長棍。

  趙子遠冷冷哼了一聲,心中怒意更盛。難道自己之前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讓武修用武器應戰嗎?那現在這憑空而來的力量要如何據為己有?


  他的意識清醒,卻無法克制內心那股衝動,那破壞一切的衝動。

  黑劍一揮,衝擊波割開了雨滴與空氣,石板地面跟著刨開。宛如固態化的深紅色半月形衝擊波雖然一閃即逝,一座連著山壁的石雕牆壁已經被斜斜斬斷,同時趙子遠腳步無聲滑動,身形一晃,黑劍已經朝著武修無影突刺而去。

  武修千鈞一髮之際閃開了斬擊,但是破音速的衝壓還是撕扯開手臂的一片肉,下一瞬間黑劍與銀棍的撞擊散出了星星火花。殘影之中,兩人交擊的聲音遠比雨滴落地的聲音更快更綿密;劍影帶著紅光在雨中牽動著一道道目不暇給的紅線,雨滴成為一圈又一圈的水壁。

  水花與紅光白光四濺飛射。

  黑鱗的手臂在高速運動下幾乎無法分辨,宛如模糊的殘象,令趙子遠一劍快過一劍,而武修完全謹守著以圓為核心的律動,手中的長棍無論是左迴右掃,或轉身一個頂擊,上揚,收棍拉回──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舞動的長棍如同一條銀龍在武修身上爬動,上一彈指長棍伸長到了極限,下一轉瞬那長棍卻又短縮如同無物。

  一旁的大樹被兩人激鬥擴散的威力刮得東倒西歪,有得甚至被強大的瞬間風壓給連根拔起,無數的葉片被強烈的氣旋扯開,又被劇烈交股的暴風輾壓成碎片,衝擊的餘威如同半固態的能量團,以兩人行動的範圍成輻射擴散,受到震盪的石壁崩塌一地,神像成為七零八落的殘垣破塊。

  不過繪理佳雖然在這場風暴之中,卻猶如若無其事的站在一旁。所有的衝擊威力到她身前之處就被她的念力結界阻擋,又成為風暴餘威的一部分。

  其實,此時的繪理佳正在用精神屏障隔離人群。隨著兩人的打鬥,這裡的破壞程度早已引起了附近觀光客或是相關單位的注意,想要過來一探究竟的人也愈來愈多,逐漸地繪理佳的精神屏障能驅趕的數量也快接近了極限。

  「武修唷武修,我們該走了唷!」

  繪理佳驅使哈肯跳入兩人激鬥的範圍內,然而趙子遠陡然想起哈肯說自己連他都打不贏的事情,猛地一念升起,黑劍格開銀棍,就朝著哈肯橫掃而去。武修一驚,為了讓趙子遠撤去對哈肯的攻擊,左手凝力便朝著趙子遠胸口貫去,正常的情況下趙子遠勢必要迴劍格檔,但是趙子遠卻不改劍勢,就是要切開這個大言不慚的兔子娃娃。

  「噹!」

  劍刃砍擊在哈肯身上,不料回傳的是一股強大的反彈力量;趙子遠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哈肯──應該是繪理佳竟然能在瞬間張開了遠距離念力結界抵擋了攻擊,不過這一劍雖然沒有將哈肯斬為兩半,但是哈肯也被這強大的砍擊威力擊中,而像是全壘打一般地遠遠飛開。

  在此同時,原本冷眼旁觀的繪理佳惱怒趙子遠攻擊自己的布偶,倏地射出一道無形的精神念波衝撞著趙子遠的心臟;那身特殊的防護服雖能承受衝擊力與高溫高壓,卻無法抵擋這種念力攻擊。趙子遠只覺得身體一顫,接著眼前已經一片黑茫。

  心臟被劇烈的疼痛,他很明顯感受到心臟已經在衝擊之下停止了跳動。

  這完全超出了他意料之外。他沒想到繪理佳會突然出手。

  任何超能本身都有一定的基本念力來維護身體的運作,形成一道最基礎的障壁,這是一種肉體與自然的協調性,但是當對手的念力強大到一定的程度,還是能突破身體本身的念力屏障。

  趙子遠知道自己犯下了錯誤。過度的自信令他掉以輕心,他屬於肉搏戰鬥的超能力,那就應該一開始直接先殺掉繪理佳,畢竟擅長念力的超能者正是他的天敵。

  但是他也懷疑著自己能不能對一個小女孩下這樣的毒手。或是,成為二對一的局面。那勝算就在能不能殺掉繪理佳了。如果能,或許就有還有勝算。

  短暫的瞬間他閃過了這些念頭,臨死之前,他唯一後悔的只有不能成為超越父親的存在。趙子遠悶哼一聲,他的軀體正不聽使喚地癱軟倒下。

  就在這時,武修的左手也只差一吋就要刺入趙子遠胸口。

  突然一個人影撞開了無數雨絲鑽入武修與趙子遠中間,一手扛起趙子遠,另一手則化開了武修的攻擊,幾個起落,已經抱著趙子遠退到三十步之外。

  武修臉色凝重,直盯著那個人影。剛才化開他貫手攻擊的手法,顯然是使用與他同一種技巧。

  那人回過頭來,卻是個蒙著面目的男子,背上的衣服寫著大大兩個漢字:黃昏。


=============《The GATE.禁忌之門》第一集 播映結束  第二集待續=============

 

2007-12-09

第五章  黃  昏(五)

 

  雖然每個月都能從琴姨手上領到非常高額的護衛薪水,也就是零用錢,但曾偉翔就是不敢用錢去花天酒地的那種人,至少他的母親從小是這麼教育他的。加上他臉上醜陋傷疤帶來的自悲感,他也覺得會看上他的人九成九都是看上周氏企業的錢;所以他對女性也只能用幻想來感受了……

  「你手給我放乾淨點!」

  現在幻想變成了事實,而發現這個事實的曾偉翔也是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其實有大半的訝異來自手上柔軟的觸感。

  藤崎低頭怒瞪著兩腿之間的曾偉翔,看曾偉翔還抓著自己右胸不放,「啪」地左手掌已經甩在他的臉上。曾偉翔被這猛烈的巴掌打得吐了口鮮血,頭昏腦脹;恰好強風一盪,藤崎恭子右手中的繩索差點脫手。

  曾偉翔回過神來,哪管這巴掌的疼痛,口中不停喊著抱歉,左手還是連推連打,全都落在藤崎的嬌小挺拔的乳房與纖纖細腰之上。

  曾偉翔當然沒有要性騷擾、或是是對一個可能會殺了自己的人有性侵害的意圖。再怎麼說,他都是不可能打贏對方的。手上的觸感似乎是怎麼也忘不掉的,但是臉上的巴掌印也令他忘不掉,相比之下,性命當然重要了些,但是這誤會顯然已經結下了。


  在尋常人眼中藤崎恭子不折不扣是個冷血殺手,死在她手下的人早已是不計其數,她卻也沒拋開過自己身為女人的自尊;這時被曾偉翔莫名其妙地上下其手,柔媚的鳳眼中殺意立時浮現。

  藤崎恭子雙手依然攀拉著繩索,兩腿卻用力一夾,曾偉翔瞬時硬是被擠出胸腔中的一口氣,悶咳一聲。原本在狂風不停灌入鼻孔中就已經呼吸困難,現在胸內卻再也吸不進空氣,幾欲昏迷,手上的推打也軟了下來。

  先鋒艇如直昇機一般定空,然後開始逐漸爬升。

  藤崎恭子沒用繩索將兩人綁住,其實是怕皇紗繪的陰陽術能解開綑縛,因此判斷用腳制住疤臉男是更有效率的做法,這時順腳一夾,也令曾偉翔吃足了苦頭。

  她冷哼一聲,放鬆了對曾偉翔的箝夾,畢竟她沒有忘記瑟飛莉雅的命令,在沒獲得同意之前,也只能先將這疤臉男的小命記在帳上了。

  曾偉翔還是被夾在藤崎的兩腿之間,狼狽地猛咳幾聲,趁隙深深喘了幾口氣。偶然注意到先鋒艇沒有飛行用的機翼,而這外型似乎曾經在哪個機密檔案看過,驀地想起周雲深上個月提到過九熾的新型空中載具,似乎就是眼前先鋒艇,卻遺漏了當初討論到一件好像很重要的事情。

  再回頭看藤崎恭子,無意間又想起左手掌中那難以忘懷的感覺,何況正被藤崎用兩條腿夾住,竟然不自覺地臉紅了起來。皇紗繪叫喚曾偉翔幾聲,見他沒有反應,不由得冒犯禮貌,輕輕敲了下他的腦袋,在他耳邊大叫:「現在怎麼辦呀?」

  曾偉翔這才回過神來,眼看離艙門不過三四公尺,要是真的被藤崎抓走,那在趙子遠面前可就丟臉丟大了。皇紗繪看他沒有反應,只好稍微用力的又敲了一下:「你還好吧?現在怎麼辦啊」

  曾偉翔頭頂吃痛,卻有種隱約想起了什麼的感覺,也是大叫:「妳再打一下,快打,用力點,我好像快想起什麼了!」

  皇紗繪眼神疑惑,總覺得眼前這人似乎是周氏企業中最古怪的人,卻又好像沒什麼能力的樣子,不過還是照著吩咐敲了一拳。

  只聽曾偉翔慘叫一聲,那敲頭的疼痛連結上先鋒艇的印象,又串聯上趙子遠拿黑劍敲他頭的印象,那時周雲深似乎說了什麼……是在說先鋒艇的動力嗎……什麼磁力的?

  一瞬間他終於想通了。

  只要讓先鋒艇失去了動力,藤崎恭子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帶他去哪裡,也就是說只要把先鋒艇的動力消除就可以了,應該就是這樣吧?

  不過……卻有個曾偉翔擔心不已的問題!

  藤崎爬到了艙門邊,正打算將曾偉翔他們盪進門內。

  「磁力!」曾偉翔大叫著,還不斷扭動身體破壞藤崎恭子的平衡。「快呀!妳知道磁力是哪個韻嗎?」

  「什麼呀?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呀!」皇紗繪哪知道曾偉翔問的韻是什麼東西,況且陰陽術之中也沒教韻與磁力的關係……

  「就磁力啊……磁力是哪個韻?妳知不知道?快啊──磁力是哪個韻──」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藤崎恭子一個翻身,曾偉翔抱著皇紗繪倏地被甩出了一個半圓弧,落入了艙門內。

  「可惡──」曾偉翔在艙內軟墊上滾了幾圈,半跪而起,右手還是抱著皇紗繪。

  既然不知道磁力是哪個韻,就只能放出他那招諸刃之劍的絕技了!

  曾偉翔橫了心,就算那招絕技會令他昏睡個半天,或是用了之後大家都會一起掉下海裡,但無論如何總比他與皇紗繪一起被抓走來的好……

  這種思考邏輯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到淹死的問題。

  他大喝一聲,左手前推,空掌成凝;藤崎恭子這時也進了艙內,正要關閉艙門。

  「周淪六六六介一切韻素皆歸我支空!」

  瞬間一團黑球在曾偉翔掌心中出現,膨脹。

  一切的一切似乎停止了運作,黑球往外射出了一道道漆黑的雷光,球體更不斷擴大。

  那延展的黑色空間將曾偉翔包覆、籠罩著皇紗繪、接著臉色驚異的藤崎恭子也沒入了黑球之內,下一瞬間,整架先鋒艇都被黑球吞噬其中。

  黑球不斷擴大,忽然間那已經吞沒了數百公尺直徑的球體硬生生停止了擴張;緊接著黑雷如同剝落的漆皮分崩瓦解,黑球更是迅速內陷縮退。

  黑球縮回曾偉翔手掌的瞬間,他便抱著皇紗繪奪門而出;藤崎恭子才剛回神就看曾偉翔身形鬼影般的一閃便即神速地飛出門外,她反手回抓,卻只在皇紗繪的尖叫聲中撕下一片她的衣角。正要拋出繩索,腳下的先鋒艇卻因為動力已被黑球消除,劇烈晃動幾下,開始下墬。

  皇紗繪的髮絲再度被迎面灌來的風壓扯得飄散,她輕輕推開再度躺上她胸口的疤臉腦袋,原本好不容易避免了摔個粉身碎骨,現在卻又舊事重演,躊躇一下才叫喊:

  「請問……你──你現在到底打算怎麼辦呀?」

  眼看海面的微弱的反光已經明細可辨,那曾偉翔卻只是雙手緊抱著自己的腰,沒有答話。皇紗繪又問了一次,看他還是沒有反應,伸手推了推,才發現那疤臉腦袋居然躺在她胸口睡著了。

  「你──你──你──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呀──」

  皇紗繪猛力搖著那昏睡的腦袋,眼角甚至閃著滴滴淚光,曾偉翔被搖的迷迷糊糊,喃喃說著:

  「什麼鳥……什麼鳥……」

 

2007-12-04

第五章  黃  昏(四)

 

日本靜岡外海57海里上空.三萬兩千呎

  冰冷的空氣如同刀刃一般刮著曾偉翔臉頰生痛,呼吸困難;當他解除能力的瞬間,就依循著次音速狂風所繪製的拋物線軌跡平滑飛出,短短不到三秒的時間卻令他覺得好像已經在空中飄了好幾個世紀,而且還有著快要被凍成冰塊的那種感覺。

  當側向的動能消失,開始由重力掌握一切的時候,抱著皇紗繪的曾偉翔驚覺那下墬的速度不斷提升;天旋地轉中他勉強在左右回盪的強風張開眼睛,卻看到藤崎恭子一雙鳳眼在他面前一公尺的距離冷看著自己,還對他挑了一下眉毛──那似笑非笑的凜艷直令他打了個冷顫。

  又覺得右臉頰觸感柔嫩,似乎貼在什麼柔軟的物體之上。其實他從小因為臉上傷疤的關係,右臉的皮膚幾乎沒有什麼觸覺,生平第一次在臉上有這樣的觸感,自己也是大感意外。

  定神一看,竟然是他右臉整個貼在皇紗繪的胸脯上!


  他慌張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全是不斷快速倒退的天空,也就是自己正在面朝天空背朝地面,並且抱著皇紗繪不斷下墬著。另外他還看到了全身張成大字的藤崎,以及自己迎風擺來擺去的兩條腿。

  「媽的!這個煞星怎麼也跟過來了?」曾偉翔心中嘶吼著無聲的抱怨。

  他懷中皇紗繪細嫩的頸子微微後仰,輕柔的髮絲在風中飄散,似乎被這強烈的風壓刮暈了過去。不過皇紗繪雖是昏迷中,她的手還是緊抓著藤崎恭子的手,所以藤崎就在他面前向個風箏飄蕩著──其實應該是藤崎緊抓著皇紗繪的手,曾偉翔也無暇細想這其中的因果關係了。

  藤崎恭子對著他張口大吼,明明近在咫尺,不過耳旁的風聲只聽得到蕭蕭呼呼,根本聽不到對方在講些什麼,於是他也大吼:「妳說什麼我聽不到啦!」

  根本沒想到對方也是處在同樣的環境,就算聽到了也沒辦法回答。

  其實藤崎只是要曾偉翔也張開身體來增加風阻,通常這時三人手拉手圍成一圈成三個大字漂浮就可以獲得最大風阻,否則以這種將近時速三百的下墬速度,只怕一分鐘之後大家都成了太平洋中的浮屍,而且還會是血肉糢糊的那種。

  雖然她有自己能脫身的方法,但這樣就無法完成任務了。除了會被其他人嘲笑之外,也會對不起瑟飛莉雅的期待。

  所以要不是為了任務,她也不會緊抓著皇紗繪。之前完全沒想到曾偉翔會來這樣兩敗俱傷的一招,還來不及拋出繩索勾住先鋒艇,就已被強大的風壓一起捲下了飛機。

  三個人依然不斷下墬,頃刻間便已經穿入低空一萬五千呎的雲層之中。

  雲霧間水氣瀰漫,冰寒的冷風竟然將沾在身上的水氣結成一片片薄冰,皇紗繪被頸子邊的細冰冷醒,「嚶」地一聲睜開眼睛。她一醒來就發現曾偉翔的那張大疤臉靠在她雙乳之間,尖叫聲中一記巴掌自然而然地就揮了過去,但是她右手卻被藤崎緊緊抓著,這巴掌一揮卻沒打上曾偉翔的臉,反而把藤崎恭子拉了過來。

  藤崎恭子一抓到機會便飛快作出反應;才剛貼近曾偉翔,她纖細水蛇般的腰身輕輕一扭,細長的雙腳立刻環扣住對方腰部,同時放開原本拉著皇紗繪的左手,眉頭略鎖,雙手結了風遁手印,立刻張開一面無形風牆定在曾偉翔身後。

  剎那間三人渾身一震,那面風牆就如降落傘一般,立刻減緩了三人的下墬之勢。

  皇紗繪這時才慢慢想起來剛剛發生的事情,也發現曾偉翔的不得已,用左手肘稍稍隔開了他的臉頰;礙於狂風呼呼,不由得大叫問話:

  「你──你到底是來作什麼呀?」

  「我?哈哈哈,反正飛機的破洞補好了,大家都掉下來了,我也回不去啦!」

  「囉唆!給我閉嘴!」

  藤崎吼罵一聲,繼續專注在風牆的維持手印,皇紗繪縮了縮頭,不敢再講。

  這時候大家口耳相距不過幾十公分距離,說話聲音算是依稀可辨。對於曾偉翔的答非所問,皇紗繪還很確實認真地思考著其中關係,卻不知道曾偉翔從頭到尾只想著不能讓她被抓走,而沒想到任何脫身的方法,遑論這掉下飛機之後的打算了。

  藤崎兩腿夾著曾偉翔的腰,而曾偉翔右手則緊抱著皇紗繪的腰,三人擠成一團,終於墬透了雲層。

  皇紗繪看底下漆黑的海潮依稀可見,心裡開始害怕起來,擔心起摔進海中那粉身碎骨的模樣。這時旁邊又一個物體快速從雲層中俯衝穿出,雲氣全被衝散。

  那艘先鋒艇一路追了過來。

  藤崎恭子對先鋒艇擺了擺頭,那先鋒艇側邊的艙門立刻大開,像是鯨魚張大口吞食一般地緩緩靠近他們三人。

  曾偉翔暗暗罵了一聲,現在要是被先鋒艇給吞了進去,那就等於自己的救援行動簡直失敗到家;雖然說早就註定會被趙子遠譏刺為無謀無腦的笨蛋行動,但那跟自己承認失敗卻又不一樣。

  狂風不斷扯動著皇紗繪的頭髮,看那先鋒艇追了過來,不由得驚叫連連。雖然不明白藤崎恭子目的究竟是什麼,但是原本那種「慷慨赴死」的打算被曾偉翔這麼一鬧也已經蕩然無存;何況她本來的想法就只是要藤崎別再濫殺無辜,現在這種狀況也等於達成了她的期望。

  海面的浪花已經隱約可見,只剩下不到三千呎的高度,三人一機卻依然墬落不停。

  先鋒艇將艙門邊的登陸架緩慢伸出,強風中藤崎解除了風牆,迴身投出的鎖勾卻非常準確地捲住了登陸架,她雙手拉動,要將三人都拉回先鋒艇中。

  藤崎的繩索一勾上登陸架,那先鋒艇急速改為平飛,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銳利弧線。

  離心力將三人橫盪得飄了起來,雖說墬海摔個粉碎的危機算是解除了,曾偉翔卻更覺得不妙,情急下左手一推,打算掙脫藤崎恭子用兩腳箝制的環扣。

  這一推,觸手之處卻盡是柔軟!

  那手掌竟然就這麼不偏不倚的按在藤崎恭子的右邊乳房上,而且手指似乎還碰觸了傳說中的〝按鈕〞部位……

 

2007-12-02

第五章  黃  昏(三)

 

日本靜岡外海59海里上空.周氏企業專機  二號機


  看著曾偉翔從眼前掉下飛機,周雲深也嚇了一跳。這一瞬的分心,窗外那架過來攔截的先鋒艇已經倏地收起登陸架,隨即機頭揚起,作出了一個漂亮的英麥曼滾轉之後,那先鋒艇已經掉頭朝著曾偉翔飛走的方向追去。

  周雲深這才回神,立刻衝進了駕駛艙,調閱著所有雷達的探測屏幕。

  但是才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相對速度已經讓專機與那艘先鋒艇的相對距離差上六七海里。周雲深憤怒地搥了儀表裝潢板一拳,暗罵自己遲來一步。

  這時儀表上低場通訊的警告燈熄滅,在藤崎恭子的先鋒艇離開之後,超電場的通訊便即回復了正常。

  很明顯的,敵人的先鋒艇有遮蔽超電場通訊的功能。周雲深心中暗忖。

  他正打算將專機掉頭,雷達又突然發出激烈的警告聲,同時雷達屏幕上出現了三架不名飛行物體正快速往專機靠近,幾秒之後識別資料傳送過來,顯示著:「E.A.U.A.」

  Especially Anti-Unearthliness Agency,為原本隸屬美國與歐盟、教廷三方共資的機密幕後組織;在統合戰爭之後,因為超能者的衝突事件開始檯面化,這個機密組織也自然成為統合政府專轄的單位。

  「統合政府的反超能攻擊特務機構?他們來幹麻?」


  周雲深快速思考了幾個念頭,立刻明白了來龍去脈。

  當這架專機遭受藤崎恭子攻擊的時候,機組員發出了遭受超能者攻擊的警訊給地面的管制中心,而E.A.U.A.正是處理這類問題的國際特務,當然會過來調查。

  不過E.A.U.A.來的速度卻比周雲深意料中來得更快。

  轉眼間兩架不名飛行物體已經貼近了專機的左右機翼,另一架則來到專機上方,周雲深朝窗外看去,卻又是先鋒艇。

  機體的外部漆著E.A.U.A.的字樣,編號也與傳送的識別碼相同,他判斷應該不是假冒的資料;不過卻延伸另一個問題。

  上個月才開發完成的先鋒艇,應該是處於尚未公開發表的狀態,但是E.A.U.A.竟然已經取得了機體,還完成編制並投入實際運作,難道這其中有什麼意料之外的掛勾?

  周雲深往椅子上一坐,一邊在腦中利用所知道的情報開始架構九熾與統合政府之間的秘密關係,一邊利用等待公安登機的同時立刻以隨身電腦將專機上的所有飛行紀錄全部加密傳回琴姨手上,並將曾偉翔留下的隨身電腦收起來;他隱約感覺這群公安來者不善。

  假如九熾果真與統合政府聯手,確實會是個棘手的問題。

  機翼邊兩架先鋒艇伸出了登陸架扣住機翼,各下來了三名公安,並且全都著裝全套E.A.U.A.的公安戰術裝備。兩個小隊的殿後人員都直接進入光學迷彩的掩護型態,六個人就在機翼上展開前後掩護推進的攻堅行動。

  周雲深展開他的精神感受著所有人員的行動,確認了還有一名從到尾都維持光學迷彩的人員也下了飛機。

  不到十秒的時間,左右機艙壁先後燒穿,四個公安跳進機艙──其實包含光學迷彩的人員,一共有七名公安,周雲深盡量降低他的精神延展,避免激起公安們的過度反應。公安確認了機艙內的情況之後,六鋌能源槍的紅光雷射瞄準器定位點光束全部都集中在周雲深身上。

  這時從頭到尾採用光學迷彩的領隊在開始查看完地上的屍體與睡倒一地的機組員,又查看了逃生艙、駕駛艙後,她來到周雲深面前七步左右的距離:

  「請表明身分。」手中的能源槍指著周雲深眉心。

  「我是周雲深。」說著從口袋中取出身分卡,雷射投影資料立刻從卡中展開。

  「身分確認,確實是周氏企業的總裁周雲深閣下。」

  領隊解除了光學迷彩,掀起面罩,卻是個二十四五歲年紀的西方女性。她開始調閱著飛機資料;其他隊員的能源槍卻沒放下。

  「閣下……您並不在這架飛機的成員名單之中,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周氏企業的專機,我在這專機上有什麼問題嗎?」

  「資料上,閣下應該是搭乘另一架前往印度的專機上。」

  周雲深眉頭略皺。他知道趙子遠那方面一定會去作更改名單的動作,但是E.A.U.A.前來的速度實在超乎預期,或許新版本的名單還沒來得及發布,也可能E.A.U.A.早就準備著舊的名單?那麼……

  他悄悄地用隨身電腦將專機上的視訊紀錄刪除。

  「閣下,我是E.A.U.A.的畢琪.魏斯特,我們獲得的情資中顯示閣下是在統合政府管制外的超能者,因此我們必須合理懷疑是閣下您攻擊了這架飛機……可能得請您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這一瞬間,周雲深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想法。超能者,只能用超能者來對付。

  也就是E.A.U.A.的公安人員全都是超能者,這是他早就知道的情報,不過他也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要擊退這些公安不是什麼困難之事,卻又不能實行這個行動。

  雖然E.A.U.A.經過團隊合作的訓練,並且以最新科技作為戰鬥輔助,卻不是周雲深避免戰鬥的考量;他所擔心的,只是一旦對E.A.U.A.發動了反抗的行為,也就等於是跟統合政府對抗,這自然會引起周氏企業不必要的麻煩。

  倘若現在受到E.A.U.A.牽制,就很可能無法順利救出小涵。再加上偉翔跟皇紗繪掉下飛機,這也是個需要略為擔心的問題。

  當然了,只要對E.A.U.A.說明攻擊這架專機的是國際S級通緝犯──藤崎恭子,自己就沒有被列為嫌犯的理由,不過這又必須調閱機上的監視器,畢竟他不在乘客名單中是個事實。

  於是,如果E.A.U.A.分析了監視器的畫面,就能掌控偉翔與自己的超能力性質。

  對超能者來說,超能力性質的保密又有著一定程度的必要性,例如藤崎恭子她們那一夥人就是看穿了偉翔的能力特性,才會令偉翔綁手綁腳,而自己的空間門,卻是琴姨從知道這能力之後就下了禁令的超能力。

  因為在空間門的能力之前,任何阻礙都將成為不存在。

  那麼為了對E.A.U.A.掩飾超能力的特性,絕對不能讓他們調閱機上的視訊紀錄。

  這就是他刪除視訊紀錄的原因。

  不過E.A.U.A.來的實在巧合,要調查他的理由也是合情合理,卻一直有種墮入他人計策中的感覺。

  所以是有人操控了E.A.U.A.?或是操控了九熾?

  目的又是什麼?

  「子遠的情況反倒是最不需要擔心,因為能跟子遠交手的人實在不多;偉翔跟皇紗繪要是能及時想到那個方法,那掉下飛機也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而若是九熾帶走了小涵,那她的處境應該是最好的……」

  周雲深思索一番之後,決定前往E.A.U.A.一探究竟。當下放出了試探:

  「攻擊者不是我?是──」

  「閣下能否提出證據?」

  「我無法提出證據。」

  「那閣下的證詞,建議回到E.A.U.A.的總部再行提出,如何?畢竟閣下任何言行都會列為證據,您可連絡專屬律師前往E.A.U.A.總部待命。」

  「所以你們E.A.U.A.是堅持要將我帶走了?」

  「抱歉,閣下;我們必須這麼作。目前在現場無法釐清您的嫌疑,還是請您移駕到E.A.U.A.的總部吧。」

  魏斯特的言詞雖然具有對五大財團負責人應有的禮貌,但是周雲深也感受著對方語氣中具有超過程度的胸有成竹。這種自信必定有根源的成因,也許就是解開九熾與E.A.U.A.之間掛勾的關鍵。

  「好吧。」

  「那我們必須接管這架專機,請閣下在文件上簽名。」

  那領隊制式化開啟一份文件投影,周雲深快速看完了文件內容,用感應筆在文件上簽了名。

  「從埃及的敦煌開始,我們似乎一直處於被動啊,看來後面有得搞了。」周雲深心中暗想。他覺得一切行動程序似乎變成早就預謀好的既定模式,似乎是這個設計好的棋局故意露出破綻,不然就是這也是棋局的預劃之中。

  接著魏斯特領隊收起了文件,和另外一名公安押送著周雲深登上先鋒挺,另外兩個光學迷彩的隊員則隱匿殿後,留在專機上的三名隊員則進入駕駛艙開始下載飛行紀錄,並接手專機的控制。

  周雲深從先鋒艇的窗戶看著專機,腦海不斷浮現曾偉翔掉落飛機的畫面;他揮去這些雜念,開始推測幕後的主使者究竟是誰。

 

2007-12-01

第五章  黃  昏(二)

 

  鄭玉涵來到藤崎的身邊轉了兩圈,左看右看地打量著;這時藤崎正將火腿肉切成小塊來吃,看鄭玉涵眼神中帶著挑釁,忍不住她柔媚的鳳眼也皺著眉頭,左手一翻,手中短刀的刀鋒已經指著鄭玉涵的咽喉。

  「少來了!」沒想到鄭玉涵完全不理會藤崎手中短刀的威脅,還繞著藤崎恭子上下打量著,同時自顧自說:「嗯,子遠昨天抱的人不是妳,妳沒昨天那個人漂亮──」

  鄭玉涵側頭說話中冷不防地伸手在藤崎恭子的雙峰上一抓,又收手托著自己的胸部掂了掂;她的身材本來就不差,白嫩的胸脯在她雙手的推擠下更是擠出了深深的乳溝。

  「胸部沒我大,身材沒我好,是比我瘦了點,不過不是我的對手。」

  御門真人睜直了眼睛,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氣,眼光根本離不開那頸口鎖骨一帶的肌膚與乳溝,連忙捂著鼻子嘀咕著:「刺激……太刺激了……」


  藤崎恭子鳳眼怒睜,臉上霎時一陣青一陣白。她一直覺得自己並不是個會隨便生氣的人,然而被這樣抓了胸部,當然沒有不生氣的道理。尤其在不之久前才被那個疤臉男上下其手亂摸了胸部一陣,現在竟然又被這三八女人莫名其妙摸了一把……

  其實憑她的身手本來不應該被鄭玉涵說抓就抓,但是鄭玉涵這對她雙峰的這一抓完全沒有殺氣以及攻擊的意念,因此身體的格鬥本能絲毫無法作出反應。

  「妳這發育不全,乳臭未乾的小鬼!」

  藤崎恭子鐵青著臉,隨手就是一個巴掌朝鄭玉涵揮去,御門真人捂鼻呼吸中趕緊放出念力結界,同時一個翻身盪上半空越過了餐桌。藤崎的巴掌被念力結界擋住,立刻起腳踹向鄭玉涵肚子,這時尼克已經無影閃至兩名女性的中間,一手撥開藤崎的踢擊,另一手摟著鄭玉涵滴溜溜一個轉身,離開了藤崎的攻擊間距。

  不過藤崎恭子心中已經昇起殺意,接連又踢出兩腳,尼克若有似無地飄退兩步,避開了藤崎的踢擊,同時御門真人也已經落在藤崎身後拉住正要投擲短刀的手,並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

  「瑟飛莉雅的命令妳可別忘了。」

  藤崎恭子全身一震,她當然不會忘記。

  整個組織的運作除了是建立在與瑟飛莉雅有相同的信念之外,也是臣服在瑟飛莉雅那超越常理的能力。無論統合戰爭有多少傳奇人物,她心中的瑟飛莉雅絕對有資格稱為當世最強的超能者。

  她冷哼一聲收回了短刀,不料鄭玉涵卻根本不曉得她剛剛正經歷了一場生死關頭,掙開了尼克,右手食指大剌剌指著藤崎恭子的胸口理直氣壯說:

  「什麼乳臭未乾?明明是妳身材比較差,竟然還說我發育不全?」

  說著還戳了自己左胸的乳房一下:「妳看,我比妳年輕,當然也比妳有彈性!」

  一絲鼻血悄悄從御門真人捂著鼻子的指縫中滲出──藤崎恭子眉毛幾乎倒豎,冷冷對著尼克低吼:

  「我要把她全身扒光!」

  尼克只是搖頭苦笑;只聽鄭玉涵又繼續說:「所以我說妳不是我的對手……」

  藤崎一聽就要上前踹她一腳,御門急急將藤崎攔腰抱住。

  鄭玉涵在心中比較的是所謂「能讓趙子遠喜歡的女人」這個項目,藤崎恭子心中想到的卻是身為一個超能者的能力。她雖然不知道身材與超能力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而且她就算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身材與外貌;但也不是沒有身為女人的自信。

  「好了好了,收手吧,妳找我商量什麼事情?」

  尼克說話中透著長者的威嚴,招手讓御門將鄭玉涵帶回餐桌,轉頭看著藤崎。藤崎悻悻地對著鄭玉涵的背影「哼」了一聲,要不是礙於瑟飛莉雅的命令,她早就結束鄭玉涵的性命了。

  「任務失敗,疤臉男為了不讓皇家的小姐被我帶走,帶著她一起掉下了飛機。」

  「這可真是糟糕。救不到他們嗎?」

  「我當然試過;不過……那疤臉男的能力太特殊,連先鋒艇的動力都能吞噬。」

  藤崎恭子輕描淡寫的說著,迴避她跟御門都差點一起陪葬的經過;那御門真人看藤崎沒有多提,也就繼續欣賞鄭玉涵的容貌。

  「呵呵呵,確實是在意料之外啊,不過也算是又多一份曾先生的能力資料了。」

  鄭玉涵將疤臉以及曾先生一塊兒聯想,立刻想到了曾偉翔,才要對尼克開口說話,發現御門一直盯著她看,始終覺得人家有些面熟,卻又沒有特別的印象。於是她忍不住地對御門真人的這種熟悉印象令她稍稍蹙起了眉頭。

  「怎麼了,玉涵小姐?」看到鄭玉涵臉色有變,立刻投以關心。

  「我總覺得我是不是在哪裡看過你呀?」

  「喔?」御門眼睛一亮,興奮的說:「妳認出來了?」

  御門伸手弄亂了頭髮,在他能力的運作下,頭髮顏色開始逐漸改變,那個難民年輕歌手的面貌就出現在鄭玉涵面前。

  「哈哈哈,是我啊!」御門真人笑開了嘴,正要繼續把難民之後的事情告訴鄭玉涵,鄭玉涵卻在這個時想起了剛剛他們談話提到的疤臉男身邊還有個皇家小姐。

  雖然說那個什麼皇家小姐不是跟子遠在一起,反正是礙不著她,但是皇家小姐很可能就是子遠抱著的那個美女,立刻對尼克發出了一問:

  「尼克,你們說的疤臉男是……偉翔嗎?那,那個皇家的小姐……」

  鄭玉涵一臉對御門就是那個難民歌手沒興趣的表情,彷彿給了御門一記重擊。這種話題被莫名其妙帶起來,又不著痕跡的消失,還虧他展現了精湛的易容能力,這實在令御門真人大感錯愕。

  其實這並不能算是鄭玉涵沒興趣,而是她完全對趙子遠以外的一般男生不會有特別印象,也不會特別去記憶的原因所造成的。畢竟對她來說,只有趙子遠才是最重要的。

  「應該就是他,鄭小姐。皇家的小姐怎麼了?」

  「藤崎說偉翔跟她都掉下了飛機……那怎麼辦呀?」

  鄭玉涵心底只想跟皇紗繪當面弄清楚為什麼趙子遠會抱著她,反正這種事情問趙子遠他們三個,一定是誰都不肯說實話的,那只有找對方問個明白,然後再來比比看誰最適合當趙子遠的情人……

  「這個曾什麼偉翔的對玉涵小姐很重要嗎?」御門真人聽鄭玉涵的言詞中對曾偉翔透露著關心,也就是因為曾偉翔令自己的難民歌手話題被插開,他心中的怒火開始燃燒,收起了笑臉問著。

  「重要?當然重要啊!他還欠我踢屁股一腳,你們想辦法救他,還有也順便救那個皇家的小姐,帶他們來這裡見我,這一腳我非踢不可!」

  「原來是想踢他啊?」御門真人心中記下這筆帳了。突然藤崎恭子語帶不屑的說著:

  「妳是大小姐當慣了嗎?以為我們是什麼?」

  藤崎恭子冰著臉走到鄭玉涵面前,右手食指托高她的下顎;白淨臉龐的紅唇邊閃過一抹冷冷的笑意:

  「妳只是我們的人質,但為什麼對妳這個人質不關也不綁,妳知道原因嗎?」

  鄭玉涵看藤崎的手臂在緊身衣的包覆下顯得纖細優美,而自己的手臂卻有點肉肉的,暗暗告訴自己是該減肥的時候了。這一想就出了神,沒有注意藤崎的問題。

  藤崎哪會知道鄭玉涵的思緒完全在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看她沒有回答,以為自己的恫嚇有了效果,繼續挑釁地說:

  「那是因為這裡是在空中四萬八千公尺的地方,妳唯一能逃的地方就是跳下去,所以囉,反正妳也逃不掉,想踢人?那妳自己跳下去踢吧!」

  「嗯?非常的抱歉,剛剛妳說了什麼踢?我是知道你就是被我踢的那個人啊──」

  眼看鄭玉涵用著完全無辜的表情說著,還俏皮地對自己眨了眨眼睛;藤崎恭子怒瞪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而一旁御門卻看著那雙大眼睛眨呀眨的,心中悸動不已,連忙又用手捂著鼻子……

 

2007-10-01

第五章  黃  昏(一)

 

西伯利亞冰原.上空四萬八千公尺  空中要塞【米迦勒】


  「你說,子遠到底知不知道我被你們帶到什麼地方呀?」

  「哦?呵呵呵,這個啊……或許再過兩天就會知道吧?現在他應該是不知道才對。」

  利用在靜止軌道的太陽能衛星傳遞高能集束微波而獲得的半永久能源,直徑將近七千公尺的巨大空中要塞得以反磁動力靜靜地漂浮在平流層的頂端。又因為貼近大氣圈中間層的關係,沒有足夠的空氣密度反射陽光,於是空中要塞就失去了晝夜分明的視覺景觀了。

  永夜的香格里拉,便是這座空中要塞工作人員私底下的稱呼。只是,被綁架來此地的少女──鄭玉涵;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黑夜的景色被稱為早上,依然只關心他的趙子遠會不會來上演英雄救美的喜劇。

  「你應該知道我講的子遠是誰吧?那他要是不知道我在哪裡,要怎麼來救我呢?」

  「那麼等等我們用完早餐後,由我帶妳四處看看有沒有哪些比較適合逃跑的路線,這樣妳的子遠來救妳的時候也不會迷路,這樣好嗎?」

  「才不要!我要自己逛,會迷路才好玩啊!」

  「呵呵呵呵。好呀,就讓妳自己逛吧。」

  就在一老一少的閒聊之間,他們已經穿過好幾條縱橫交錯的走廊。如此的談話內容絕對不像是綁架犯與人質之間應該有的對話;甚至乍聽之下,那語氣反倒有些像是祖孫之間的感情。其實鄭玉涵本來就不是個會怕生的人,又加上琴姨的溺愛、周雲深的放縱;變成只要沒出什麼大問題,幾乎整個周氏企業中大大小小的人都會讓她三分,因此遇上尼克這樣親切的老紳士,鄭玉涵的態度也很自然而然的將他當成是親密的長輩了。

  雖然說把綁架犯當成長輩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過這就是鄭玉涵與長輩相處的態度。


  尼克沿路仔細地介紹著這條走廊會到哪裡,那條走廊又會到哪裡,旁邊的鄭玉涵卻聽得心不在焉,因為她終於想起來趙子遠昨天抱著的那女孩子;似乎、好像、感覺上、記得也還滿漂亮的……

  來到餐廳,挑高五公尺的天頂以及室內寬廣的空間令人沒有壓迫感,一整排落地窗直接將繁星點綴的窗景呈現在眼前。鄭玉涵當然還是沒注意到平視就能看到星星所隱含的意義,她只注意到餐廳裡又是一堆機器人。

  除了剛才的機器管家,現場又多了其他如料理食物的廚師機器人、伺候餐酒的機器品酒師、隨侍的機器女僕……

  這些機器人的型號與功能對鄭玉涵來說幾乎是如數家珍。當機器人工業發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量產與普及化的機器人自然取代了許多人類的原有工作。

  然而用機器人來服伺人類雖然不能說是奢華,但若是使用的機器人只針對某個性能特地加強,演進為只能以超高精準完成特定事物的條件時,就是令人討厭的發展了。

  比方調酒的配方精準度在百分之一公撮以下,或是烹調食物的火侯控制時間絕對不會有超過千分之五微秒以上的誤差,就是一種令鄭玉涵厭惡的奢華行為。於是她臉色一沉,噘著嘴巴瞪了尼克一眼:

  「真是討厭欸!尼克你這裡都沒有活人嗎?你怎麼也是用一堆機器人呢?」

  這時機器女僕上前拉開中央長桌的椅子伺候兩人就座,廚師機器人開始料理食材,尼克微笑地先喝了一口餐前白酒,才緩口對鄭玉涵說:

  「活人當然是有啊,鄭小姐以及我這老頭子不就是兩個活生生的人嗎?」

  「嘖!你!唉唷,我說的當然是我們兩個之外的人啊!機器人我每天看每天看;看得都煩了。」

  尼克始終面帶微笑,用餐間舉止俊雅適緻,一派老紳士的雍容模樣,所有舉止接合乎著禮節。而鄭玉涵雖是嬌生慣養,用餐禮儀卻也不失良好教育下千金小姐應有的儀態。

  「原來鄭小姐還是個反對使用機器人的抗爭份子呢?」

  「不是反對,也不是不喜歡。問題是他們明明是機器,卻硬要模仿人類的樣子,不覺得很令人討厭嗎?」

  「呵呵,那麼卡錫諾的轟先生應該會很頭痛才是,畢竟堂堂周氏企業的鄭小姐不喜歡卡錫諾他們生產的機器人,那麼卡錫諾的公司評價說不定會因此而降低喔──」

  「這我當然跟智龍爺講過很多次了,他就是不理我!」

  「喔?妳稱疾龍.德拉克.轟先生為智龍爺,這也很有趣。」

  「沒什麼啊,我們從小就這樣叫的啊──」

  這時餐廳大門打開,兩個人影走了進來。鄭玉涵轉頭看去,不自覺地眼睛一亮,因為終於在一堆機器人中又多看到兩個活人,先是興奮起來,卻又覺得這一男一女都有種眼熟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

  尼克看鄭玉涵一臉疑惑的樣子,就先作了介紹:

  「這兩位算是我的夥伴,是藤崎小姐,以及御門先生。」

  尼克才在介紹,就聽藤崎恭子的抱怨聲響起:「尼克,你為什麼吃個飯要搞這麼複雜啊?有事情要找你商量說……」她快步走來,依然是那一身突顯她玲瓏身材的黑色的緊身裝束;藤崎只對鄭玉涵略瞥一眼就似乎裝作沒看到這個人,逕自到料理台上拿了塊麵包啃了一口,繼續問著尼克:「繪理佳她們的情況如何?」

  「已經收到趙子遠抵達印度的情報,應該快跟她們碰面了。」

  只要趙子遠的名字一出現在耳畔,鄭玉涵可是從來沒有漏聽過,何況這時又加上有個女生的名字,還是個日本名字,她當然更是注意萬分。她馬上聯想到會不會是昨天趙子遠抱著的那個女人,接著幾個腦海中的印象串聯起來,終於想起她什麼時候看過這個叫做藤崎的女人,當下指著藤崎恭子叫著:

  「啊!妳就是……那個那個……那個被我踢的人?」

  只見藤崎恭子臉色瞬間一沉,隨手上揚,原本拿在手上切理牛肉火腿的餐刀已經朝鄭玉涵眉心激射而去!

  鄭玉涵確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甚至連驚叫也沒發出。對她來說,她只是陳述一句自己假定的事實,根本沒想到這句話會被藤崎解讀為惡意,而她更不會知道眼前的藤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在千鈞一髮之際,只聽「鏘」地一聲,那把餐刀就在鄭玉涵眼前彈上半空,刀上的肉汁濺了半桌。

  鄭玉涵面前約二十公分處閃爍著一面半透明的淡藍色光膜,光膜有些虛幻,似乎是一種半固態的流體,隱約閃爍著水波。藤崎恭子射出的餐刀還有刀上的湯水全部都被這光膜擋下。她當然知道這光膜的來源,念力結界正是御門真人的拿手能力。

  藤崎斜眼瞧了釘在天花板上的餐刀,鋼製的刀刃被一把切蛋糕的小叉子從中貫過,那是餐刀在還沒撞上御門的念力結界之前就被尼克丟出的叉子所及擊中的緣故。尼克的行動雖然是預料之內,先不論御門對鄭玉涵的殷勤態度,餐刀上的肉汁沒灑得鄭玉涵一臉來報仇才是令藤崎更生氣的原因了。

  她對御門狠狠瞪了一眼,冷冷「哼」了一聲,才繼續悶著臉煎她的火腿肉。

  那御門也不理會藤崎的憤怒眼光,笑嘻嘻的挑了鄭玉涵對面的位子入座。

  「嗨!妳好呀,玉涵小姐,我是御門真人,當然囉,妳叫我真人就可以了──或是小真,小真真我都會非常樂意,昨天晚上睡的還好嗎?我們這裡的設備應該不……」

  聽著御門真人連珠炮一般的自我介紹,鄭玉涵卻似乎沒有聽到,眼神猛然一亮,她看看桌子上的痕跡,又抬頭看著插在天花板上的餐刀,先側頭想了一下,眼光才停在御門真人的臉,上打斷了他的說話:

  「她……剛剛是不是拿東西丟我?」白蔥般纖細的手指正指著藤崎。

  「啊?是…是……吧?」

  她言詞中透著一股又嬌又霸的氣質,讓御門真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鄭玉涵終於明白了剛才藤崎對她所做的事情。

  她當然知道超能者之間打鬥著玩的感覺,畢竟趙子遠也常常跟曾偉翔打鬧,翻桌砸碗根本是家常便飯的事情,所以要不是那個屏障,她可能已經受傷了──她並不認為藤崎的舉動是要殺她,這當然是周氏千金鄭玉涵大小姐在不知道藤崎恭子是個會隨意動手殺人的冷酷殺手所下的判斷。

  於是,鄭玉涵很有禮貌地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拭沾了油膩的嘴唇,對著尼克與御門點頭致意說了聲「抱歉」,然後才輕輕盈盈的離開座位朝著藤崎恭子走去。

  尼克和御門真人兩人對看相覷,都不曉得鄭玉涵的舉止有什麼打算。

 

2007-09-24

第四章  黑  鱗(六)

 
  「唉呀唉呀,真──是殺氣騰騰的唷!」

  趙子遠將手中的雨傘上拋,足尖于地面輕輕一點,在兔子娃娃講話的同時他已在雨霧中化作一道灰藍色殘影朝著哈肯電射而去,雨水被撞開成了一道薄薄水牆,黑劍劍鋒鳴著破空哮音朝著哈肯突刺,就在將要貫穿布偶身軀的那瞬間,原本在旁打坐的武修卻後發先至,右手對著趙子遠持劍的手腕拍出一記掌擊,一個迴身中左手肘已經向趙子遠的太陽穴掃去。

  趙子遠早已預判武修會出手援護,卻沒想到是如此快猛,急忙將手腕回縮避開武器被掌擊而脫手,同時順勢螺旋躲過武修手肘的攻擊;不料武修迴旋體勢未歇,左腳右腳開如扇骨張合,接連踢出兩個迴旋踢,趙子遠避開第一個踢擊,但還是被第二腳踢個正著。

  水花濺濺,趙子遠在地上彈滑飛出了一道長長水痕,衝擊軌跡上鋪地的石板盡數翻起破碎,拖出一道長坑;遠處「喀咑」一響,那柄被拋開的雨傘這時才掉落遠處的樹下。

  武修遠超過兩公尺的身材凜然立在雨中。一見趙子遠起身,便對他雙手合十行禮。

  「你很強,比藤崎還強。」一瞬間的交手,趙子遠已經明白武修那從容不迫的態度來自對於本身肉體的自信,而這份自信遠在他之上。不過武修的強,卻也不是個無法打敗的對手。趙子遠的眼神閃爍著少有的凶惡,武修的目光卻平靜的看著他,甚至帶著惋惜。


  趙子遠突然有著非贏不可的想法,若依照琴姨的說法,自己的實力還差了父親一截,那如果無法打贏武修,那更不用想超越父親。

  「武修說,勝負很明顯,你沒有勝算。」哈肯笑著說。

  「是嗎?」

  對於一隻兔子娃娃的嘲諷,趙子遠冰冷的面容下其實已經動了怒意。他集中意念,將身邊雨滴凝結如椎壯的細針,隨著黑劍橫掃的一斬,雨針全數朝著對手激射。武修連踏兩個滑步剛衝離開雨針的攻擊焦點,人影才剛換位,石板石壁便即留下密密麻麻綠豆般大的針孔,接著雨中一聲破空,趙子遠的黑劍也已經追影削至。

  武修驚覺劍勢中帶著真空風刃的威力,又略退半步,霎時真空風刃一削而過,倏地將揚起的衣袍切開一片。他趁著趙子遠的劍勢未停,即以右手搭住趙子遠持劍的手腕,同時左手肘擊已經擊中對方腋窩。

  這個攻擊動作趙子遠其實極為熟悉,是古武術八極拳的裏門頂肘的四變形之一,卻沒想到在武修用來卻是異常快速準確,左手連忙擋住下顎,果然武修的左手已經變勢為托掌推向他的下顎,兩掌互擊爆拍出巨大聲響,趙子遠竟被震得離地三呎;抓此空檔,趙子遠黑劍反手一迴就要當頭下刺,但是武修已經縮低了身形,鑽入他的懷中──

  地面的石板與黑劍同時爆出驚人巨響。武修右拳直朝天空,整個人拉得筆直,而趙子遠則被震彈上了天。

  武修的震腳踏出了一個半徑十呎,微微塌陷的蛛網碎紋,而趙子遠被那記由下而上的直拳轟上了天空,幸好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用黑劍擋住了揚砲的威力,但也是嚇得一身冷汗。

  但是戰鬥經驗令他心神轉瞬即定;黑劍一轉,利用下墜之勢,趙子遠揮出了數十道真空風刃,將武修籠罩在雨針和風刃之中。

  武修足尖如蜻蜓點水,飄然倒退,沿途的石板地被雨針釘出無數細孔,風刃更因為距離被拉開了而潰散消失,趙子遠挺劍直追,但大部分攻擊都被武修一一化開。

  四散的劍風切開了雕像,劍刃劈開了巍巍石塔,雨霧中穿梭的兩人撞出一層層水壁,雨絲在趙子遠一連快攻快打下舞出一道道水線;被揮散的水線撞擊地面,就留下一道切裂石板的痕跡,水線撞擊石刻神像,神像就攔腰斷開。

  泥土,雨水,斷垣殘壁,葉落樹倒;兩個人的打鬥破壞了千年古蹟,名為繪理佳的少女卻無視眼前的一切,只關注那灘水中的蝌蚪。

  無意間一道被揮開的水線夾著勁風切開雨水朝著繪理佳掃去,卻在繪理佳身前不到一公尺之處爆碎成無數水珠,彷彿有一堵無形又堅硬的牆壁阻擋了攻擊。

  趙子遠並未分神注意繪理佳,因為眼前的武修令他更為驚駭。

  他感覺自己對武修的所有攻擊猶如石沉大海,然而武修反擊就如同激起的浪潮般一波波拍打在他身上。

  劍勢硬被帶偏,武修左手用螳螂手扣住了趙子遠手腕,右手的頂心肘卻被趙子遠用膝蓋檔下,雙方力量震盪,各退了數十步。

  雨聲嘩嘩,雨勢驟然增大,雨滴打擊石板與水漥的聲音蓋過了趙子遠的喘息聲,武修卻面不改色,如同戰鬥前的氣勢。

  石階邊的繪理佳根本依然無視另外兩人的打鬥過程,仍舊靜靜地撐著那柄小花傘盯著水窪。

  驀地,趙子遠一個腿軟踉蹌,單膝跪下,一口濃血從趙子遠口中噴出,灑了一地。

  武修的勁力雖被趙子遠身上的牛仔夾克防護服吸收了不少,卻有許多無法吸收的衝擊擊中趙子遠的身體,反觀繞在武修身上的白披肩雖是被黑劍割開不少破洞,他本人卻是毫髮無傷。

  趙子遠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如此慘敗,他沒想過自己的攻擊會對敵人近乎無效,而對方對付拿劍的他卻依然只用空手?

  兔子哈肯蹦跳而來,輕拍著趙子遠的肩膀:

  「到此為止囉,武修說,他不想跟你打了唷!」

  趙子遠幾近憤怒地推開了哈肯,自己以劍撐地站了起來。

  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實力輸給了武修,反而是輸在武修那特殊的技巧上,那種技巧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不經意看到地上那柄嬋佐瓦蒂的雨傘,想起了九熾與威廉爺。

  幾年前最後一次跟威廉爺碰面的時候,聽他提過一種武術的概念;除了一般所知的「攻擊是最好的防禦」之外,威廉爺還提出了「反擊是最佳的攻擊」這種說法。而以此為原點的武術,就是威廉爺所創立的那個派流的體術了──千幻流體術了。

  而武修用的技巧,不正是反擊技巧嗎?

  那麼,要如何才能突破武修的反擊障壁?如果無法超越這一層,如何能夠更接近父親的腳步?如何能有救回小涵的實力?

  一股興奮衝了起來,面對強者的興奮。

  難道,自己的程度僅此而已?那,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更強,更強……

  趙子遠喃喃地念著。無意間黑劍的劍尖滑過自己方才吐出的血泊上,整柄劍竟開始鳴動起來。那血液竟像是被黑劍所虹吸似的逆流而上,劍刃吸收著主人的血液,通體黝黑的劍身開始如浮雕般逐漸呈現著立體符文字;虹吸而上的血液每充滿一個奇特的符文字就發出螢亮的血紅光,然後鮮血便蔓延至下一個符文字。

  「呀──」兔子哈肯發出驚叫聲,慌慌張張地跑回繪理佳身邊。

  趙子遠也是訝異地看著自己的黑劍,他從來不知道這柄黑劍具有如此特異的能力,而且,黑劍正傳遞著強大的力量。

  突然趙子遠持劍的右手開始浮生出了黑色鱗片,手指的皮膚龜裂,新生的皮膚卻如蜥蜴或是蛇皮遍佈無數黑鱗。能量從黑劍中飛射,從他激烈變化的右手擴散,指骨與指甲在灼熱中全部撕裂與增長,而快速增生的鱗片瞬間覆蓋著傷口,猶如物質化的能量衝擊波輻射衝開,狂風捲著雨水震裂一地石板。

  咆哮聲中一陣穿骨的疼痛在他右手肘爆開,一根肘骨倏地貫出皮膚,伸長;鱗片變得堅硬,閃爍著黑色珍珠般的光亮色澤。

  趙子遠痛苦呻吟,整隻右手不受控制的顫動著。那隻呈現黑色的手臂起了陣陣白煙,雨水的濕氣被手臂的溫度逼散成了蒸氣。

  他感受著一股力量從劍上傳來,那像是自己原有的,又像是透過劍傳來的。

  他不禁自問:

  這就是我要的力量嗎?這力量是我能擁有的嗎?




===>第四章  完

 

2007-09-22

第四章  黑  鱗(五)

 
  趙子遠心中有些擔心。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擅長對付使用精神力量的超能者。

  來到近處,性愛神廟舉世聞名的各種雕刻在趙子遠眼前一一呈現,全立體的浮雕將女性男性的各種體態完美展現;男神擁抱著女神、女神舔拭著男神、站姿、跪姿、坐姿、一人兩人三人,豐腴的乳房、栩栩的陽具、扭動的腰身……雕鑿的工匠彷彿恐懼留下多餘的空白石壁,無數的花紋刻劃在層層疊疊的白灰石上,梵天、濕婆、毗濕奴,辯才天、吉祥天、象頭神、雪山天女……

  趙子遠不認識這些神,更無心在這些與性有關或無關的雕刻工藝上。一來沒興趣,二來,他已經感受到一股威嚇。愈往指定地點靠近,威嚇的感受就愈漸強烈;這威嚇又與之前的精神屏障不同。

  威嚇並不是阻止他的前進,而是很單純的一種警告,一種只有超能者能感受的警告。

  穿過樹蔭,立即看到一男一女在指定地點的石階上,敵人給的座標非常精準,經緯幾分幾秒都有明確的指示;透過隨身電腦的計算,那座標正是眼前的石階。

  男的高大壯碩,率性地就在石階前的舖石地閉目結印打坐著。濛濛雨中他僅裹著一件白布袍,長披肩斜斜繞過右肩,左胸和兩手臂袒露在外,胸前掛著一串百八數珠;女的卻不是鄭玉涵,她嬌小的身軀撐著一柄櫻紅色的花洋傘,靜靜蹲在一旁看著積水的水窪。

  少女雖是蹲下,卻連男子的胸口都不到,那弱不禁風的身型似乎隨時被雨水沖走都不會令人感到意外。


  沒看見鄭玉涵的身影,趙子遠的眼神開始凶惡起來。

  「我要的人呢?」來到白袍男子二十步外的距離,趙子遠取出了黑劍。

  白袍男子中斷打坐,緩緩睜開眼睛,黑色眼瞳的目光坦蕩蕩地與趙子遠相對。

  四目相會,趙子遠卻有種眼熟的感覺。

  男子看去約三十出頭的年紀,留著黑髮平頭,濃眉細目堅定有神,令整個面貌呈現著剛毅感,一身結實的肌肉並沒有誇張的糾結,反而呈現極為勻稱的力量分佈,包覆在那身白袍下的膚色是久曬的黃銅色,雨露遍灑中爍著細細微光。

  「我要的人呢?」

  劍尖毫不客氣地指向那男子的心口。

  強大的壓迫感從男子身上傳來,趙子遠認定這就是要來交換人質的人。

  然而沒人理會他的發問,他又厲聲問了一次;不料蹲在一旁的女孩卻站了起來。

  趙子遠先是一怔,才皺著眉頭端詳這女孩完全不合宜現在場合的裝扮。

  少女站立的身高只比白袍男子的肩頭略高一些。她右手拿著花洋傘,另一手卻抱著一隻有自己一半大小的兔子布偶。她將布偶面對著趙子遠,但那雙大而清澄的灰藍色眼睛卻依然注視著地上剛剛的水窪。

  她一身與眼瞳顏色一樣的灰藍色公主式長袖洋裝,衣襬滾著層層素白蕾絲,胸口及手腕的釦子全是光華明亮的紅寶石,臉上的肌膚白如潔玉,雙唇是透著淡淡粉紅的自然色;一頭琥珀紅般的長髮梳理得整整齊齊,繫著兩條粉藍色大緞帶。明澈的大眼與清嫩稚氣的樣貌,感覺年紀還不到十歲。

  「你好,我叫哈肯,我的主人是繪理佳,他叫武修;武修說,你沒有帶人來換唷。」

  兔子布偶做出高傲的表情,還對趙子遠搖著圓球般的小手,發出了小男孩子的聲音。

  趙子遠略感困惑。他可沒想到過來談判的對象是隻兔子形狀的布偶娃娃。何況那種娃娃市面上隨處可見,正是周氏旗下公司所生產的產品之一;不過這布偶應該不具備這麼靈活的運動及發音功能,除非──

  「把我要的人帶來,不要逼我誤傷小孩子。」

  「我的主人已經十五歲了,所以不是小孩子唷!」

  哈肯提出了抗議,她的主人繪理佳則是輕輕瞪了趙子遠一眼,瞬間一股強烈的精神力量從那小女孩身上散出,趙子遠這才明白,阻止尋常遊客進入此寺院區的精神力正是眼前這位繪理佳的傑作;那麼,布偶的運動顯然是這女孩用精神力的能力操控著。

  「武修說,你沒有帶人來交換,所以那個大姊姊也不能給你唷。」

  兔子布偶開始手舞足蹈著,似乎是在跳舞。女孩只是抱著它,依然注視著水窪,彷彿水窪之中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事物存在;趙子遠略為凝神看去,卻是幾隻蝌蚪而已。

  趙子遠悶哼一聲,斜眼瞥了那女孩一眼,然後目光又鎖回打坐的男子身上;那男子至今仍是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藤崎已經把皇小姐帶走了。」趙子遠冷冷說著。姑且不論曾偉翔和皇紗繪掉下飛機之後的情況,至少藤崎恭子進入二號專機搶走皇紗繪是事實。

  「武修說,你說的那個人不見得是我們的人唷,而且而且,約定的地方是這裡,你應該把人帶來這裡唷。」

  依然是兔子布偶在答話,而且還隨著講話的內容甩動著長耳朵,做出了各種生動的表情。趙子遠心中開始惱怒起來,眼前的兩個人像是愚弄他似的,只讓一個布偶與他對話。

  「少囉唆,我要的人呢?」

  「武修說,你必須帶我們要的人來換,這是講好的條件唷!」

  「我見過你,你在藤崎的旁邊。把我的人給我!」

  趙子遠終於想起來這男子為何有眼熟的感覺,在那段綁匪傳送來的影像中,就是這個男子架住了藤崎。

  布偶搖了搖手,用力指著趙子遠。

  「武修說,條件就是條件,你要帶人來換唷。」

  「那,我只好用你們來換人了。」

  兔子哈肯先是捧腹大笑,幾聲之後似乎覺得做錯了表情,才又假裝害怕似的緊緊抱住了小女孩,抖著聲音說:

  「天哪!你竟然想要用我來換人?天哪!我我我只是個娃娃,又不值錢,何況何況,我不在你手上,你要怎麼換人呢?」

  「打倒你們就行了。」

  如果要救回小涵,那麼打倒他們其中一個囚禁起來或許是眼前最好的方法,但實在不想去囚禁一個抱著兔子娃娃的小女孩;那麼,只剩下打坐的男子了。

  不料哈肯一聽立刻做出了神氣的表情。

  「主人說,你打不贏武修唷,武修也說,希望你量力而為唷,然後然後我也要說,你連我都打不贏唷……對了,量力而為是什麼意思呀?」

  繪理佳目光慢慢地從水窪移至哈肯身上,然後用拳頭輕輕敲了一下哈肯的頭,哈肯則是抱著頭,紅色的電子眼中似乎還流出了眼淚。

  趙子遠手中的黑劍甩回身體右側,斜斜指向地面。

 

2007-09-20

第四章  黑  鱗(四)

 
  「拿果汁來,給我紅橙汁。」

  「遵命……但是,請問玉涵小姐能否隨我來,我將引導您前往餐廳,尼克先生正在等待與您共進早餐。」

  「我為什麼要過去餐廳呢?」

  「因為您已經許久未曾進食,且血糖降低至標準值以下,有可能會影響您的健康。」

  這時鄭玉涵的肚子還很爭氣地發出咕嚕的空腹聲響,她才想起來從昨天中午之後就沒吃東西了,悻悻「嘖」了一聲,指著一個舉辦新人歌星選拔賽的綜藝節目,這類節目灌票作假幾乎是種慣例,手指輕輕一彈,那頻道瞬間被彈出投影屏幕,消失不見。

  她就討厭這型機器人的掃描功能。自以為什麼都能看穿,卻其實什麼都看不穿。

  管家正要開口再次發問,鄭玉涵卻先回答:

  「我肚子是餓了,卻也不想跟什麼尼克先生見面。這是我的命令,馬上把餐點送過來我這裡。」

  「遵命,玉涵小姐。」對於沒有違背三原則命令句,管家機器人自然無法違抗。「請您稍候,我立刻替您處理。」


  當他行著三十度角的鞠躬退到門邊,正要轉身離去時,房間的門突然「嗤」地打開,一名身著白色西裝的中年長者佇著柺杖走了進來。

  「哈哈哈哈,看來鄭小姐十分擅長駕馭機器人呢。」那長者一頭白髮梳理整齊,留著白色山羊鬍子,一臉閒適從容,嘴腳堆著親切微笑。

  「希望鄭小姐還是別為難他們了。請隨我來吧,我就是機器管家口中的尼克,也就是妳剛剛口中那位什麼尼克先生,我應該也還……不算是個壞人吧。」

  鄭玉涵看尼克臉色和藹,大概是五六十歲的年紀,舉手頭足間更充滿著一種綜合禮貌與隨性的雅致風度,不像是智龍爺那樣的優雅,也不像是琴姨那樣的雍容,但實在也很難將這樣的老紳士跟綁架犯聯想在一起。

  何況對方的態度也完全不像電視影集上的綁架犯。總覺得綁架犯似乎會把自己綑綁起來限制行動,然後不准吃飯一類的,而且這居住區的環境與自己家中也沒差多少,想必對方就應該不會是個貪圖贖金的低劣愚蠢份子;不過,莫名其妙地任人擺佈向來不是她的習慣就是了。

  「不算是個壞人?那你們帶我來這個奇怪的地方作什麼?」鄭玉涵從沙發上起身,朝尼克走了過去。「才正想好好教訓一下那個抱著別的女人的子遠,結果又一個女人把我帶來這裡?怎麼都是女人?可惡!太可惡了!誰知道他現在又哪個女人混在一起?」

  尼克聽著這一口氣的連珠咒罵只是微笑,靜靜地等鄭玉涵罵完;而鄭玉涵當然也不會知道遠在印度的趙子遠恰巧打了一個噴嚏,正拿著嬋佐瓦蒂的手絹擦拭鼻水的事情。

  鄭玉涵又罵了那些不知名或莫須有的女人好一會兒,才口乾舌燥的嘟嘴說:

  「我罵到餓了。走,吃早餐。」

  「好啊,太好了,妳可讓我這老頭子也餓了一陣子囉。」

  「真過分,是你自己不先吃還說,餓了還怪我?」

  鄭玉涵俏皮地瞅了尼克一眼,一臉理所當然率先走出了房間。而尼克對於鄭玉涵簡直把這空中要塞當成自己家的那副泰然自若覺得十分有趣,搖頭「哈哈」地笑了兩聲,隨腳一跨,已經跟上她的身邊。







印度.中央邦  【卡諸拉赫】寺院群

  由新德里往南飛行,一個半小時後直昇機來到了指定的經緯度附近上空,卻是廿世紀末期所興起的著名觀光景點──古印度文明之卡諸拉赫寺院群。當年其他國家的觀光開發單位又通稱這裡為印度的性愛神廟群,而導致許多其他異國的文化差異者對於此地的偏差印象僅停留在性的方面,其實寺院中種種與性愛有關的神像僅是象徵著金剛界與胎藏界的表裏融合,而透過此一融合所孕化的萬物色界。

  在誤解以訛傳訛,印度政府又經歷多次的外來文化衝擊,終於讓世人只知道性愛的表象,而忽略了融合的裏象。

  趙子遠透過貴賓直昇機上的敵我辯識雷達確認了三具機兵的位置。他並沒有將嬋佐瓦蒂給的晶片與自己的隨身電腦連結,而是將晶片交給了直昇機的儀表員,畢竟九熾目前是敵是友還不能確定,貿然地將晶片與自己的隨身電腦連結,就有被入侵電腦系統的可能。

  他深信會大大方方地將晶片直接與隨身電腦連結的大概只有曾偉翔那個混蛋。

  「閣下,您定位的經緯度是卡達爾河旁的杜拉迪奧寺院。要直接從那裡降落嗎?」

  「降落車站廣場,護衛機兵與我保持兩公里距離待命。」

  「閣下,此距離似乎無法有效的執行護衛行動,請允許縮短警戒距離……」

  雷射投影彈現,機兵的隊長提出了質疑。

  「兩公里。」趙子遠不想做多餘交際的習慣令他聲音聽來有些冰冷。他其實早就計算了搭載機的性能:在時速252公里的最大航速下,兩公里的警戒範圍只要三十秒內就能趕到──而他也相信著自己用不到護衛。

  直昇機的降落引起了一陣小小騷動,風勢掃蕩開細細雨滴,地面皺起一波波朝外奔散的同心圓水痕;早起的觀光客與攤販們對著九熾的徽章議論紛紛,然後猜測著從這直昇機中下來的少年是什麼樣的身分。趙子遠冷著面孔,他多少也習慣承受這類的以光,於是他在這些訝異的目光中確認了方向,提著黑提袋慢慢朝著目的地走去。

  路旁的樹葉在雨霧中更顯蒼綠,放眼空曠的台地四處可見東一幢西一堆的遠處廟塔;趙子遠離開了清晨的零散人群,綿綿雨絲籠罩下,他撐著嬋佐瓦蒂預先放在直昇機上的雨傘,走在幽幽古徑中。

  然而才轉進杜拉迪奧寺院的道路上,心底卻萌生一股不想繼續前進的想法;這意念似乎來自內心,卻又覺得是外力所推衍的一股精神。他看著一旁的零星遊客走了幾步之後說著「今天不想來這裡」或是「下午再來」之類的交談,然後逐一掉頭離去;趙子遠心中也升起了這類的想法,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必須前進的理由,念頭才剛浮現,那股阻止前進的意念隨即消失。

  他當然明白這種的力量來源。

  「用精神屏障來驅趕無關的人嗎?看來對方有精神層面的高手……」

 

2007-09-18

第四章  黑  鱗(三)

 
西伯利亞冰原.上空四萬八千公尺  空中要塞【米迦勒】

  一聲大大的哈欠,鄭玉涵從床上半坐起來,然後半睜著迷濛的眼神看著不熟悉的天花板,不熟悉的床鋪、不熟悉的棉被、不熟悉的牆壁、不熟悉的窗戶……還有迎面走來的男性機器人。

  對這男性機器人她可就很熟悉了。

  這款管家型機器人是由卡錫諾旗下子公司所生產,若不是在眼睛部位刻意裝置了遮光片,外表上幾乎無法與一般人類作區隔判斷;而且光單單一具機體的成本價格可能就是尋常上班族十年不吃不喝的薪水,但是鄭玉涵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機器人有什麼珍貴之處。

  畢竟在這款機器人還沒上市之前,鄭玉涵自己家中已經由智龍爺那裡送來了三具同樣型號的機器人了。

  乍看這機器人走來的時候,她還在想自己的房間為什麼換了個樣子,直到機器人來到床邊垂手站著,行著上半身傾斜三十度的鞠躬禮,透過電子發聲器合成的標準人聲恭敬地說了聲:「早安,公主。」

  奇怪了?自己家中的機器人絕對不可能她公主,所以……

  鄭玉涵沒有理會它的存在,自顧自地側頭想了一下;嗯──昨天好像被綁架了,然後踢了那個綁架她的臭女人好幾腳,然後──咦?然後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對「然後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完全沒有印象。

  鄭玉涵四處張望,可惜大半視線硬生生被站在床尾的管家機器人擋住,她隨手比了幾下,順口丟了一句:「走開點!」那機器管家就立刻讓到一旁。


  米白色系的房間。用著很特殊的奈米材質裝潢──幾乎跟自己家裡一樣,差別只有不是紅檀香木複合奈米材質,而是不帶修飾的米白色;簡單,樸素,昂貴的只有材質本身。她轉身將腳伸下了床,發覺自己還是穿著昨天的衣服。也就是說,從昨天上午追子遠來到日本之後就沒換過衣服了,那真是會有不太舒服的感覺。

  想了想,轉頭看著床邊一大片透明如無物的玻璃窗;這才注意到窗外漆黑的夜空中居然閃爍著數也數不清的星星,她從來沒看過晚上能一次看到這麼多星星的景象,馬上想到該讓趙子遠一起來看看──

  也所以,不能讓子遠發現她沒換衣服。但是沒衣服換好像會是比較可憐的樣子,那麼到底該不該換衣服好呢?她細細思考著哪一種樣子給子遠看到會比較令他擔憂,或是說,能讓子遠更著迷。

  「公主,尼克先生希望能邀請您一同共進早餐。請問您需要晨浴或是更衣嗎?」

  聲音中沒有任何催促的感覺,語氣也是極為平淡自然的詢問。

  而她偏偏討厭機器人這樣永遠沒有著急感覺,或說是沒有情緒的對話。幸好常年以來與機器人生活的經驗早就讓她明白:對機器人發脾氣是一件很沒有意義而且愚蠢事情,所以她自然有一套獨特的方法來應付這些機器人──無視。

  在沒有任何危害生命的事件成立之前,機器人是不能強行觸碰她的。

  鄭玉涵往後一躺,成了個大字型倒在床上,然後打了一的大大的打哈欠。

  「啊……子遠要是能一起陪我躺著看星星有多好──」

  猛然發現,自己明明看著夜空這堆星星,那機器人卻說著早安、吃早餐一類早上才會作的事情,那麼……因為機器人不會刻意說謊,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命令,機器人──所以現在是早上?

  看著那片如同黑色絲綢綴著無數鑽石的夜空,沒有一片雲彩的影子,也沒有月亮,沒有陽光,這才懷疑自己究竟被綁架到什麼地方去了。

  不過……既然對方能知道叫自己公主,然後能把自己帶到這分不出白天晚上的奇怪地方,甚至擁有這款昂貴的機器人,房內的空間也是個極為寬敞的空間,就應該不會是那種邋遢的綁架犯;而至少是還算富有的綁架犯才對。想到這裡,她就立刻打定下次一看到曾偉翔就要馬上踢他屁股一腳的決定,因為要不是那個臭偉翔,自己也不會被冠上公主的稱呼。

  「給我拿一套衣服來,我要換衣服。還有,修正稱謂,我不叫公主。」

  「遵命,玉涵小姐。」

  機器人優雅地一個鞠躬,轉身離去。

  她說話的時候也沒看著機器人,只是躺在床上仰望窗外的星空;那說話的感覺就像是對著空氣下達命令。

  因為對於機器人,她已經不會有任何好惡,那只是一堆零件、電子迴路、晶片,然後蒙上一層假裝是人類的外皮,假裝出人類的聲音……她幾乎是被機器人養大的。

  在別人眼中,鄭玉涵是個要什麼有什麼,幾乎到了能夠呼風喚雨的地步;但她自己始終覺得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沒兩分鐘,那管家機器人領了六具陳列衣物用的機器人進來房間。那六具陳列衣物用的機器人像是金屬外皮的衣櫃,兩公尺高的身體裝置在一具扁平機台上以便移動,兩手能分段張開,掛滿著需要陳列的衣服。

  這種功能只能陳列與收藏衣服的機器人,造價雖然比不上管家機器人的金額,卻也不是便宜到家家戶戶都能擁有,可是到了鄭玉涵眼中卻也是稀鬆平常的一般家俱。

  六個機器人一字排開,機械手臂伸長到極限,數百件服裝猶如展覽會似的瞬間陳列在鄭玉涵眼前。

  隨著鄭玉涵眼中注視服裝時瞳孔的移動,擁有該衣物的機器人立刻投影著相對應的雷射影像,那影像中便是鄭玉涵穿著該服裝時候的打扮;或坐或站,或是行走或是嬉戲。

  十幾分鐘轉眼即過,她終於選定了一套黑底色的低胸無肩帶洋裝,胸線上滾著細工白織蕾絲,短短的斜裙離膝頭還有一截,白蕾絲滾著四個層次的邊底裙擺都綴細細紅絲;而鞋子則是選了雙磚紅色的鞣皮長統靴──鞋底當然要求加高了三層。

  等她簡單的盥洗完畢,選定的服裝也已經完成了修改;鄭玉涵換好了新的衣服,對於服裝尺寸合身猶如訂製也是習以為常。黑色上衣襯托著她白皙的肌膚,低胸無肩帶的設計則突顯著她從頸部至肩膀以及鎖骨的曲線。

  她左手彈指兩聲,一屁股坐上了一旁沙發,一個大尺寸的雷射投影螢幕立刻出現在房間中間,分為三個區面,畫面中塞滿了數百個電視頻道同時撥放。

  在她選了幾個綜藝頻道之後,其他未被挑選的畫面則淡化縮小,只留下了被選定的畫面擴展至整個視屏。

 

2007-09-16

第四章  黑  鱗(二)

 
  「獨自救援嗎……?」趙子遠心中暗忖。聽完報告,大概也猜測出琴姨的意圖。

  九熾在印度的勢力幾乎等於印度政府,甚至超過了印度政府。那麼自己代表周氏企業來到印度,九熾當然必須負責他在印度的安全;如此一來,就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像偉翔那樣有了節外生枝的問題,救回小涵的機率也會大些。

  更重要的部份在於,若連九熾的情報網都無法掌控小涵的入境資料;那麼,要不就是九熾刻意隱瞞,要不就是僅有九熾的特殊高層人員才有參綁架計畫。當然也不能排除九熾實際上與綁架毫無關係的可能性,或者……歹徒指定的地點只是個假情報。

  「若是雲深在場,應該能更精準的判斷情況吧?」胡思亂想了一堆事情,令趙子遠有了這樣的念頭;他始終覺得自己是適合在前線的戰鬥人員,絕對不是運籌帷幄的智囊。看嬋佐瓦蒂仍然靜立一旁等候他的吩咐,才說:「太多了。」

  眼前兩列共二十架外骨骼機兵在大雨之中透著肅殺氛圍,心中不免感慨起來。

  同步外骨骼裝甲機兵;目前行動效率以及破壞效率最高的單人武裝。


  若由擅長操作機兵的駕駛員來操控,除了不具備超能者的特殊能力之外,並不是沒有擊殺尋常超能者的例子。

  同步外骨骼機兵簡直是能將普通人變成超能者的武裝;然而──在那破壞埃及敦煌的神秘女子面前──機兵如同尋常鐵塊一般。

  「是的閣下。那麼,請問……」

  趙子遠想到那身分不明的女子,思緒有些出了神。若不是琴姨所安排的計策需要,趙子遠完全不想讓這群機兵跟著,何況一群人跟著去實在很容易打草驚蛇,不自覺地沒注意到旁邊九熾印度支部副執行長的提問,令對方等了好一會兒,又問了一次:

  「請問閣下需要多少的機兵作護衛呢?」

  趙子遠回過神來,對自己無意間的失態悄悄用著皺眉來掩飾:「給我這個型號同步外骨骼裝甲的性能數據資料,非官方版的。」

  嬋佐瓦蒂略為遲疑,不過在最大限度支援的承諾下,她還是吩咐秘書調閱了資料。

  秘書取出一個掌上電腦操作了幾下,數個投影螢幕立刻彈出浮在趙子遠面前,顯示著這一型號同步外骨骼裝甲的所有數據;趙子遠則盯著資料思索了一會兒。

  「三具,用搭載機,沿途使用熱遮罩與光學迷彩,並聽我指揮。」

  「是的閣下。請閣下稍待片刻,我立即調度。」

  「這是目的地經緯座標,盡快出發吧。」

  嬋佐瓦蒂行禮退開,領著秘書朝機棚外走去。趙子遠連忙趁此一機會,將剛剛偷偷側錄的同步外骨骼裝甲性能資料連同目前現況傳輸給周氏總部;在琴姨的教導下他與周雲深早就養成隨時蒐集任何情報的習慣,反正情報部門領了那麼多經費,閒著也是閒著。

  唯一跟情報無緣的大概就是那個摔下飛機的笨蛋吧?真不曉得怎麼樣了。

  嬋佐瓦蒂下達著命令,那群同步外骨骼裝甲機兵似乎是展現性能似的,立刻有兩具機兵進入潛行匿蹤模式,突然就這麼在眼前消失。趙子遠當然知道那是光學迷彩的作用,不過周氏企業正進行的光學迷彩研究,目前還是處於會被雨水干擾的情況,九熾在這份技術上顯然領先了他們。

  趙子遠私下調閱著專機的掃描資料,熱光譜與各項放射線探測果然完全無法察覺剛剛匿蹤的兩具機兵。

  其他的機兵無聲退開,顯然是潛行系統的效果,這時趙子遠心中盤算著一個想法:如果九熾真的是敵人,那在軍事力量上要如何與九熾抗衡?

  嬋佐瓦蒂伴隨著鏗鏘鈴聲走了過來,古銅色的肌膚因抹著香油而散著淡淡清香;她側頭微笑,雙手合十行禮:

  「匿蹤的機兵將一路隨行閣下,這是護衛機兵的聯絡頻道編碼裝置。」說著,遞了一個晶體給趙子遠。

  「請閣下跟我來吧,我送您登機,」嬋佐瓦蒂邊說邊撐開了一把大傘。「文明的進步永遠抵不過自然能量,所以經歷幾千年的演進,人們還是只能用雨傘來遮雨。請小心!」

  「嗯,謝謝……」

  傾盆大雨中嬋佐瓦蒂攙著趙子遠走出貴賓停機棚,雨聲中混著鈴聲,那是一種悅耳又迷濛的聲音。趙子遠總覺得遺漏了什麼,駐足回頭看了一下,嬋佐瓦蒂立即親切地問著:

  「您還有什麼吩咐呢,閣下?」

  「不,沒什麼。」

  這時趙子遠突然打了個噴嚏,一臉窘困地揉著鼻子;一旁的嬋佐瓦蒂連忙遞上手絹,趙子遠不好意思的接下那香氣撲鼻的手絹擦拭微微滲出的鼻水,一時也分不出那是嬋佐瓦蒂身上的香味還是手絹上的香味。

  「清晨的風有點涼,況且又下著雨,閣下可別著涼了,務必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嗯……」

  進入貴賓直昇機的磁光屏範圍,嬋佐瓦蒂將雨傘收了起來。落下的雨水被無形的磁力場擋開,然後在力場兩側各成為一片小小雨瀑。

  「閣下若臨時有任何的需要,可透過隨行護衛的機兵與我方聯絡,因為敝方的衛星不能對閣下作定位追蹤。」

  「嗯。」

  引擎轉速提高,傳出高音頻的運轉聲,緩緩升空。趙子遠這時竟留戀地多看了嬋佐瓦蒂一眼,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異;風雨中只見嬋佐瓦蒂仍在原處,撐著傘對看著逐漸遠去的直昇機。

  他躺回椅子長吁了口氣,猛然驚覺剛才覺得遺漏的事情,便是用光學迷彩匿蹤的機兵只有兩具,但是自己明明要求了三具機兵,這不應該是嬋佐瓦蒂誤聽了需求才是……想到這裡,腦海中卻縈繞著那淡淡體香與鈴聲……

 

2007-09-14

第四章  黑  鱗(一)

 
日本外海上空.周氏企業專機  一號機

  周雲深用空間門的能力離開專機之後,趙子遠依舊在會議室的桌子上坐了好一會兒。他靜靜看著會議室空間中殘留的能量光波逐漸消潰,心中卻滿是擔心。

  自己與周雲深、曾偉翔三者的能力性質恰好全然不同,一起行動確實能收到極佳的互補效果,此刻他卻隱約覺得藏匿幕後的神秘敵人有著分散他們力量的意圖。

  突然手腕上的隨身電腦傳來了緊急通訊的請求。他一接通,琴姨的聲音馬上傳出。

  「你們三個怎麼了?偉翔呢?生命樹系統提出了連線中斷──」

  趙子遠連忙跳下了桌子,雖然不是很恭敬的站著,卻也不敢隨便坐在桌上。

  琴姨的聲音聽來有些焦急。趙子遠發現琴姨這麼晚了還在總部的辦公室,而且神色還透露著他從來沒在琴姨臉上見過的不安感,顯然是為了小涵的事情擔心著,或許還要加上偉翔失聯的關係吧?


  「琴姨……抱歉。」

  趙子遠沒多說什麼,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將二號專機的投影畫面移至一旁,然後把透過曾偉翔隨身電腦連線的各項資料,以及剛剛周雲深的行動紀錄等各項備忘紀錄同步傳送給琴姨。

  琴姨看完了資料,輕嘆了口氣。

  「難怪雲深的緊急通訊會轉到你這裡。好吧,雲深跟偉翔我會用衛星追蹤,你放心的去指定地點救回小涵。」

  「是。」

  趙子遠看螢幕中的琴姨安慰自己似的笑了一下,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

  「怎麼了?」

  「只是覺得……若是父親他們來處理這樣的狀況,應該不會有這麼受牽制的感覺。」

  「那可不一定唷,你呀,想太多了。不就是因為他們三個都是笨蛋,才會一走就是快二十年嗎?」

  趙子遠愣了一下。

  「這……琴姨,這不好笑。」

  「沒關係,這是我對他們的抱怨呀。你可別給他們三個知道啊……」

  琴姨幽幽地說著;趙子遠苦笑了一聲,應聲稱是。他當然明白琴姨的意思。若不是深愛著雲深的父親,也不會這麼空守著一個沒有期限的承諾,甚至還要撫養著愛人與別人生下的孩子,更外帶了三個愛人好友所遺留下來的小孩。

  「我會救回小涵的。」

  「嗯,交給你了!」

  關閉了通訊,趙子遠招來了空服員來整理會議室,自己則回到了休息艙。

  這時空服員們發現本來在會議室開會的總裁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當然引起了一陣驚慌;而在隨行秘書們急忙回報總部後卻接到了封口令,然後依照總部的指示開始進行著修改乘客名單、出入境資料一類的行動程序,於是新進的組員擔心起犯罪的問題,資深的組員則是開始計算著各項行動程序的額外津貼……

  藉著休息艙內所釋放的α波,趙子遠沉沉入眠;而再醒來的時候,專機已經來到印度新德里機場第四邊,準備進場降落了。







印度.新德里機場

  機外正下著大雨。趙子遠看著窗外,明明是清晨時分,卻因為濃厚的雲層遮蔽了陽光而顯得昏暗。趙子遠透過隨身電腦向總部查詢周雲深與曾偉翔的現況,卻沒想到沒想到除了曾偉翔下落不明,竟連周雲深也失去行蹤。

  雖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趙子遠卻不怎麼擔心周雲深的下落。他與周雲深在周氏企業的模擬實戰訓練室中交手過無數次,幾乎每次他施以致命一擊的時候都被周雲深巧妙的用空間門避開;那周雲深行蹤不明只能朝「不想用」空間門能力的方向思考,畢竟敵人具有阻斷超電場的能力,。

  他對周雲深絕對不會陷入「不能用」空間門能力的狀況堅信不移。

  「比較需要煩惱的果然是曾偉翔那個摔下飛機的笨蛋啊……」趙子遠心中暗暗擔心。

  叫來秘書詢問安排租賃轉機的事情,秘書則回答總部已經安排了人員前來接機。

  「現在也只有把另外兩個人交給琴姨了。」趙子遠這麼想著。若能救回小涵,至少琴姨也能放下一部分的心。

  飛機直接滑入了貴賓機棚,入關的官員也在第一時間登機處理入境資料的例行公事,趙子提著黑色堤袋緩緩步下登機梯,果然看見棚場外停著一架迎賓直昇機──以及一群私人武裝兵團。

  雨勢突然加大。滂沱之中,兩列穿著同步外骨骼裝甲的武裝兵團卻如雕像一般聞風不動,雨滴在裝甲外層濺起淡淡白花,電子眼的紅光在朦朧雨霧裡映著肅殺氛邪。那制式的同步外骨骼裝甲與迎賓直昇機都有著同樣的徽章,一個擁有九片羽翅的天使圖像。

  九熾的徽章象徵著威廉爺在統合戰爭時候的九名夥伴,也有傳聞九熾的九名成員也包含了威廉爺在裡面,隨著統合戰爭的年代逐漸遠離,各類的謠傳也愈來愈不具真實性。

  「九熾?先來下馬威嗎?」趙子遠心底暗想。周氏企業在印度的分公司只是進出口貿易的聯絡據點與流通需要的倉儲物流業,並不像九熾在印度直接設有物資的生產線,而眼前的同步外骨骼裝甲正是以印度為生產據點的軍用物品。

  他張望了一下四週,卻沒看到周氏企業的接機人員。才剛走下飛機,卻看到九熾的迎賓員及其他秘書已經迎了上來。

  那迎賓員有著印度女性的麥褐色肌膚,穿著湛藍色印度傳統紗麗服飾。裸露的纖腰婀娜生姿,胸前掛滿金絲細鏈襯托著亮麗色澤;手腕上數十個細環都綴著鈴鐺,令她舉手投足間鈴聲搖曳嫋嫋,雙掌則繪著印度獨有的瑰麗紅紋,而與衣服同色的絲質頭巾裹住了長髮,雖是一身貴氣的打扮,成熟嫵媚中卻又顯得清新自然。

  迎賓員來到了趙子遠面前,雙手手心舉過額頭合十致禮,先介紹了自己身分:

  「歡迎您,閣下。我是九熾印度支部的副執行長嬋佐瓦蒂.可汗;周氏總部連絡我們負責接待您。」

  「……嗯。」

  趙子遠含糊應了聲,心底則是詫異萬分;難道琴姨刻意請九熾的人員來接機嗎?他一時間也想不通琴姨的打算,礙於禮貌,也是雙手合十還禮。

  「敝方總裁也交代務必配合閣下的行動,並將給予最大限度的支援;閣下有任何需求請儘管提出…」嬋佐瓦蒂略為停頓,見趙子遠沒有應聲,似乎是在思索些什麼,才又繼續說:「敝方清查了昨夜至今印度全境所有的入境資料,在瞳膜與面目特徵的掃描紀錄中,並沒有玉涵小姐入境的紀錄……」

  「嗯,知道了。」

  「為了閣下的安全,敝方派出特武戰術室的武裝機兵團,將護衛閣下前往救援的目的地。敝方總裁指示,機兵團的行動程序上限是保護閣下的安全,以免妨礙閣下將要執行的周氏企業獨自救援人質的這項行動。」

 

2007-09-13

第三章  人物資料

 

姓  名:皇 紗繪(すめらぎ しゃえ)所屬:櫻皇集團(さくらおう)
性  別:Female瞳色:
年  齡:18髮色:
特殊能力:皇流陰陽術、京都千風流劍術
專用武器:
簡  介:櫻皇集團總裁皇龍峰(すめらぎ りゅうほう)的獨生女,美貌動人,氣質出眾。於生日宴會遭不明組織綁架,被趙子遠救回。




姓  名:藤崎 恭子(ふじさき きょうこ)所屬:神秘組織
性  別:Female瞳色:
年  齡:19髮色:
特殊能力:櫻塚流陰陽術、朧月流忍術
專用武器:超振動刀
簡  介:統合政府列管的S級通緝犯,為皇家的分支「櫻塚」家的後人。七歲突然發生超能力協調暴走症,殺害無辜人數超過千人,十二歲之後消聲匿跡。直至五年後的現在,利用自身對皇家陰陽術的熟悉,破除皇家的禁法結界而綁架皇紗繪。




姓  名:時祭 和音(ときまつり かつね)所屬:不明
性  別:Female瞳色:
年  齡:不明髮色:
特殊能力:不明
專用武器:不明
簡  介:穿過層層節界,突然來到櫻皇本邸內院棋室【森羅庵】與黃龍峰見面的神秘女人。


 

2007-09-11

第三章  流  星(六)

 
  這時梭形飛艇的艙門倏地打開,而藤崎恭子只差不到十步就要進入飛艇中;曾偉翔一看機翼的破洞已經修復完畢,立刻飛衝上前,大喊著「把人留下!」的同時已經撲向藤崎恭子。

  藤崎恭子不荒不忙地退步閃開,單手了風遁手印,正打算放出風斬,卻注意到曾偉翔左手依然凝聚著黑球,眉頭一縮,又退了一步。然而皇紗繪根本不擅長戰鬥,因此身手完全跟不上藤崎恭子的行動速度,於是在藤崎恭子連退兩步之後,兩人只能拉長了手臂,曾偉翔也就這麼卡在藤崎恭子與皇紗繪的中間。

  巧妙的獲得了這個小小的時間差,曾偉翔連忙一個翻身,右手環抱住皇紗繪的腰部,同時左手緊捏,喊了一聲:「散!」

  黑球倏地內縮,消失。

  曾偉翔一解除了黑球的瞬間,時速超過九百公里的強風將這三個人全部掃離機翼,捲入了浩瀚夜空之中。








日本外海上空.周氏企業專機  一號機

  「生命樹系統連結失敗──生命樹系統連結失敗──」

  當曾偉翔解下了隨身電腦之後的幾秒鐘,周雲深與趙子遠兩人的隨身電腦幾乎同時跳出了這一條警訊。

  「那個笨蛋沒照著你的命令做──真是個白痴!混蛋!」趙子遠的聲音中帶著少有的焦躁,他神色緊張,卻也只能乾瞪著眼前的雷射投影臭罵曾偉翔。

  「……是我的問題。」周雲深對著曾偉翔追出機翼的雷射投影嘆了口氣,確認了二號專機上最後的幾筆資料之後,他關閉自己的投影螢幕:「我竟然完全忽略皇小姐的個性,沒想到她是如此的……善良?」

  周雲深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身。雖是不急不徐地脫下了西裝外套,卻又因為刻意的壓抑內心的焦慮而顯得毫不從容。

  「這是百密一疏?還是我對自己太有自信?」他不禁這麼自問。他雖然不像趙子遠那樣以自己的父親為競爭目標,這時候也忍不住的思考父親會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他們對父親的印象幾乎都是從琴姨或是智龍爺、威廉爺口中所聽到的,無論有沒有多餘的誇大,他也深信著琴姨對父親的那份感情不會作假……

  「琴姨交代緊急的時候才能用──那麼現在應該就是緊急的時刻了。你聯絡琴姨跟日本方面,我過去看看有沒有機會把那兩個人救回來。」周雲深交代著。

  「那我一樣去印度?」

  「嗯,這裡計畫不變,你去救玉涵,我想辦法救回偉翔──與皇小姐。」

  「你多小心!」

  「嗯。」

  周雲深輕輕闔起雙目,右手伸直手掌平攤,對著身體前方先劃了一個左半圓,接著劃了一個右半圓。隨著手掌劃過的地方微微閃耀著靛藍色的光條與青藍色電流,兩個靛藍色的半圓光條徐緩地向中靠攏,合成一個布滿電流的圓環。

  青藍色電流就在整圈圓環之內閃動、互傳、擴張、分解;一再重複。

  周雲深跨步,進入了電環構成的深藍色空間之中消失。







日本靜岡外海65海里上空.周氏企業專機  二號機

  機艙內的空間突然憑空閃過幾條電流,接著電流愈來愈密集,突然擴散開來,成了一個環狀。閃爍的電流依然不斷擴張而將電環撐大,電環內的空間閃爍如極光一般的藍色系色頻;當電環撐大到一個人大小的時候,周雲深從電環中走了出來,隨即電環的擴張似乎也到達了臨界點,呈現著崩壞般的急速內縮直至消失。

  一來到二號專機的機艙,周雲深馬上感覺到曾偉翔的黑球能力還在運作。他疾步來到窗邊看向圓窗之外,這時曾偉翔正撲向藤崎恭子懷中──而下一秒,卻看到曾偉翔自己解除了黑球,成為天際中的一個流星。




===>第三章  完

 

2007-09-09

第三章  流  星(五)

 
  為了「門」的安全與保密,周氏企業將敦煌設置為獨立對策機構,除了每個月計畫表上的定期聯絡,或是敦煌單方向的緊急聯絡以外,所有連絡管道都是閉鎖的形式。雖然會造成高額預算的浪費,也有可能發生各個層級的貪污;但對周雲深來說──

  如果用錢可以買下生命與忠誠,那多花點也值得。

  周雲深注視著雷射投影中藤崎恭子閃過機組員的攻擊,繼續說:「真要是有關係──反正門有三個,盡力守住最後一個就好。我剛剛已經叫偉翔放手讓藤崎抓走皇小姐,這筆帳日後再慢慢算就可以了。」

  「意思是……?」

  「會要特定的人物,必定短時間之內不會把人質殺掉。」

  「那帳要跟誰算?九熾?這我很有興趣!」

  「你別鬧了,就算證據齊全都很難對九熾採取任何行動;至少,琴姨不會准許的。何況齊格飛女士可是威廉爺的女兒喔,說不定──」

  「那是義女。」

  「也可能只是對外的謊稱;畢竟威廉爺將九熾領導權給了辛莉絲,也沒人能證實辛莉絲跟威廉爺之間有沒有血緣關係。」


  「印度,還去不去?」

  「還是要去。雖然對方要我們帶著皇小姐去印度跟他們換人,而現在已經中途攔截了皇小姐,所以印度明顯是個誘餌。不過玉涵的下落還是不明,也不能肯定他們抓走皇小姐之後會不會把玉涵放回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藤崎一定跟九熾有關係。」

  「九熾為何找上皇紗繪?還是櫻皇有什麼策略妨礙到九熾?」

  「這我就不知道了。」

  雷射投影中藤崎恭子砍掉了一個機組員的頭顱,昂然自若地朝著皇紗繪走去。







日本靜岡外海72海里上空.周氏企業專機  二號機

  滿身汗水的曾偉翔眼看大勢已去,其他的空服組員絕對不是藤崎恭子的對手,突然隨身電腦展開了雷射屏幕,一行訊息投映在他眼前:「讓她抓吧。帳以後算。」

  才稍微遲疑,又有兩名空服員倒在血泊中。

  「不要──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了!

  皇紗繪突然由驚嚇中回神,她尖叫著,緩緩伸手輕輕出觸碰了身邊的空服員。

  一個接著一個,護在她身旁的空服員一個個如斷線傀儡般癱軟躺下;接著曾偉翔看著皇紗繪向自己走了過來,她蒼白臉上的嫩紅雙唇仍然顫慄不已,花領的絲綢衣衫早已沾染了點點血漬。

  白蔥般的手指在曾偉翔額頭上輕輕一碰,曾偉翔立時感覺一陣強烈的睡意衝擊他的精神,更不自主的單膝跪地。他只在朦朧眼神中看見皇紗繪用那顫抖卻堅定的步伐走向了藤崎恭子,他不知道皇紗繪或是藤崎恭子究竟作了什麼,只能強迫著自己不能睡著,也不能解除手上的黑球……

  藤崎恭子對著皇紗繪露出親切的微笑,伸出了右手。

  皇紗繪抖著手,靜靜地拭去臉頰上的淚水,瘦小的身體明明抖個不停,卻刻意昂然挺身地迎向敵人。此時最後倒下的那個空服員翻動了身體,發出微微的鼾聲。

  曾偉翔終於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睜目怒視著藤崎恭子,努力地抗拒睡意。

  原來皇紗繪為了不讓機組員白白死亡,寧願讓自己被藤崎恭子帶走;於是用了陰陽術催眠了自己與藤崎以外的人。

  皇紗繪在藤崎恭子一步之前的距離停住,轉身對著一地的死者與曾偉翔深深鞠躬。

  抬頭的瞬間,曾偉翔看見了皇紗繪滿是淚水的眼中,帶著一股無所畏懼的平靜。

  他怔住了。

  於是周雲深那句命令就在曾偉翔的內心與皇紗繪的眼神交戰著;而這時藤崎恭子已經牽著皇紗繪低身步出機艙破洞,來到機翼上。

  機艙外的空間也包含在曾偉翔的黑球能力作用之下,因此風勢並不強勁,形成了呼嘯的風聲有著忽遠忽近地效果,反而讓人有整架飛機漂浮在一個詭異空間的感覺。皇紗繪緊緊閉著眼睛,完全不敢多看腳下的雲海一眼。幾次差點被穿過黑球能力屏障的氣流捲走,卻都被藤崎恭子輕輕鬆鬆拉回。

  機艙內的曾偉翔全身汗水淋漓,上衣溼透大半,眉頭也緊皺成一團。睡意雖然驅散不少,但是為了維持黑球的運作已經消耗掉他許多體力。

  他撐著倚子站了起來,卻略為猶豫,才從隨身電腦調閱出專機的修復資料確認著,又看了地板上一具具屍體,然後按下幾個按鍵,對著隨身電腦說著:

  「我要去救人囉!不救她我實在是渾身不舒服啊……」

  話一說完,曾偉翔解下了隨身電腦,將那手錶似的隨身電腦放在機艙地板上。為了讓專機保持在隨身電腦的連線操控狀態,他必須這麼做。

  既然皇紗繪願意以自己來交換這些人的性命,曾偉翔也選擇了讓這些人能夠平安的降落。他知道只要隨身電腦的緊急駕駛系統能夠繼續控制這架專機,平安降落的機率接近百分之百。

  而他也知道現在決定已經違背了周雲深的命令,甚至違背了琴姨的命令,但他就是放不下皇紗繪那淚水中的平靜眼神。

  明明不知道對方抓走皇紗繪的目的是什麼,被抓走之後說不定也不會死,但他就是隱約覺得對方需要皇紗繪的目的就是會跟自己有關。

  在微分子團自動機械人的運作下,機艙的破洞一開始是以奈米為單位進行自我修補,隨著時間與修復程式的巨集化,修補的速度以次方的增值而愈來愈快;曾偉翔來到機翼的幾十秒之後,原本破開的機艙壁已經呈現一片灰鐵色,完全填起了破洞。

  曾偉翔才來到機翼,就看到機翼末端的破碎結構上,一架長度約二十公尺左右的銀色梭形飛艇停靠在那裡。說是停靠,卻是由飛艇底部伸出兩具機械爪牢牢鉗住機翼──曾偉翔一時之間還覺得這東西竟然十分地眼熟,似乎最近在哪裡見過,就是完全想不起來他們周氏企業的情報員辛辛苦苦探查回來的機密資料。

  機翼上零碎的破洞也已經接近修補完畢的狀況,只有被飛艇伸出的機械爪鉗住的破洞還沒修補。曾偉翔體力還沒回複,沉著腳一步步靠近著藤崎恭子;而藤崎恭子當然也注意到他追來機翼上,刻意轉頭對著曾偉翔搖了搖手指頭:「我饒了你一命,請你要多加珍惜唷;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你那不堪一擊的性命嗎?」

  「是嗎?妳會後悔的!」曾偉翔當然知道藤崎要殺他簡直是簡單到不行的事情,他不像趙子遠是肉搏對打的高手,也沒有周雲深擅長的思考計謀和那一身詭異能力,卻還是對藤崎說著連自己都覺得是逞強的言詞。

 

2007-09-07

第三章  流  星(四)

 
  「還不快去避難!來的是超能者……以保護皇小姐為第一優先。」看平時懶洋洋的代理副總突然嚴肅正經起來,反而更令機長更加感到不安,連忙催促其他人進入逃生艙。

  此時機艙內壁連續五個凸起連成一個正五角形,轟然聲響後,一個人身大小的破洞應聲爆碎!

  一瞬間!強大的艙壓差將碎片全都往外噴出,空氣嘶嘶咆哮;曾偉翔的頭髮、空服員的領巾、地毯、水杯、椅墊……所有的東西全都受到艙壓外洩的拉扯,失去定著點的物品全被噴出機外──空服組員不斷尖叫著,髮型跟臉上的妝全部亂成一團,還沒來得及進入逃生艙就承受著大氣吸力的影響,只好摸到什麼就抓住什麼。

  從破洞看出去,右側機翼被火焰崩壞了大半,蒙皮下的蜂巢結構燃燒成為細屑碎片。

  飛機內的狀況完全失控。

  失控的艙壓所形成的螺旋氣流在機艙內快速捲動,空服員的驚呼跟著風聲高低起伏迴蕩,皇紗繪似乎受到了驚嚇,竟然呆呆看著副機長身體完全被扯得騰空,皮鞋被大氣吞噬了一隻,眼看著他整個人就要被那破洞抽離──


  「周淪二二二介外動四韻之素皆歸我支空!」

  曾偉翔瞇著眼睛,雙手空凝成球狀。一個漆黑如無物的球體正在那雙手空凝的中心。

  黑球張開的一剎那之間,整個飛機存在的空間彷彿凝結,時間猶若靜止。

  失控的大氣不再騷動,右側機翼上的火焰逐漸消失。原本漂浮的物體紛紛跌落機艙地板,皇紗繪張口訝異著眼前的一切。

  其實空氣還是有在流通著,緩慢又穩定地往黑球集中,火焰拉成如細絲般的線條被吸入黑球之中。在那奇異黑球的作用下狂風與火焰全部都停止了運作;然而漸漸稀薄的空氣也讓所有人產生了輕微的暈眩。

  「……快……!」

  為了維持黑球的運作,才短短幾秒的時間幾乎已經令曾偉翔全身爆滿汗水,他臉上的三道傷疤更浮現著可佈的血色。他急瞪著摔落地上的副機長,本來想說:「還不快走」一類的叫罵,強烈的偏頭痛卻又讓他說不出口。

  此時機艙壁破洞之處,一個女子神態自若的由外頭走了進來。

  那少女一身黑色長袖的緊身衣褲,具伸縮延展材質的布料令她纖瘦的身材也顯得玲瓏有緻。後腰際一柄短刀斜插著,同時突顯著臀部的曲線,至肩的頭髮束成短馬尾,幾絲劉海斜掛在白淨臉頰上;少女那水汪的鳳眼微挑著眉,淡淡地看著曾偉翔。

  這女孩對今天的曾偉翔來說是很熟悉的人,至少晚上的宴會就因她而呈現混亂狀況。

  藤崎恭子一進入機艙就先親切地對曾偉翔點頭微笑一下,然後帶著微笑走向機艙後方機組員所在的位置。

  黑色的裝束令藤崎恭子有著一種小鳥依人的美感,曾偉翔卻被那靈慧一笑弄得全身發麻,湧上一種恐怖降臨的感覺。他已經知道藤崎恭子的身分背景資料,而這樣一個國際S級通緝犯卻對他微笑,顯然不將他放在心上;他甚至覺得那微笑就像是個警告:「我不會殺你,你也別來妨礙我!」的意味。

  他也心知肚明;以實戰來說,他完全不是藤崎恭子的對手。

  一個空服員明明渾身發抖,卻還是護在皇紗繪身前,另一名則將她的頭部壓低,倉卒地要推她進入逃生艙中。其他機組員雖有遲疑,仍先後地擁擋在藤崎恭子與皇紗繪之間。

  雖然面對著絕對的恐懼,但當有第一個人挺身而出時,逞強也變成了一種逃避。

  曾偉翔狠狠地瞪著藤崎恭子,卻無法輕舉妄動。

  他很清楚,一旦撤去凝在手上的黑球艙壓就會再次失控,而偏偏皇紗繪就是呆呆站在逃生艙外,楚楚可憐的模樣卻令他不忍苛責。緊繃的神經一觸即發。

  藤崎恭子巧妙地將自己身體隱藏在曾偉翔與逃生艙之間,令他不能使用黑球的另一個能力──指向吞噬。在古老的希臘神話傳說裡,對付雅典娜的聖鬥士絕對不能使用同樣的絕招兩次,而藤崎恭子的同伴們也在一次的交手中就看穿了曾偉翔超能力的秘密。

  所以利用失控的艙壓來限制曾偉翔的行動,果然收到了效果。

  突然渾身顫抖的機師冷不防掏出一把能源鎗,對著敵人射出了能源光束。

  彈指須臾間藤崎恭子側身閃過了光束的焦點,下一轉瞬──超振動短刀已經劃開了能源鎗,削斷了機師持鎗的右手,並在攪動噴散的血液中刺入他的腹部;橫手一拉,機師還來不及用僅剩的左手挽留翻滾而出的內臟就已經伏身倒地。

  行動之快令在旁的組員連尖叫都還來不及發出,血腥氣味在超振動刀的高溫激盪下更是濃烈。

  「讓開吧!其實我不愛殺人,只是不喜歡有人擋路哦!」

  藤崎恭子說話的同時已經迅雷不及掩耳地砍倒兩個擋在行動路線上的空服員,然後副機長被切斷了頸動脈與頸椎,爆出的血箭噴上了機艙頂,眼看皇紗繪就僅在藤崎恭子五步之外!







日本外海上空.周氏企業專機  一號機

  周雲深與趙子遠的隨身電腦不約而同地響起警鳴聲,兩人對望一眼,接通緊急通訊。

  透過曾偉翔的隨身電腦與專機的連線,周雲深這裡的隨身電腦已經同步紀錄下二號專機的飛行紀錄與座艙行為紀錄,而雷射投影也呈現著二號專機的各個監視器畫面。

  於是他們正看見藤崎恭子打穿機艙壁,讓機內的艙壓外洩。

  「嘖嘖!竟然直接從機翼接駁先鋒艇然後就打算這樣進入飛機內──」

  周雲深口中雖然對敵人致上敬意讚嘆著,卻是沉著臉快速地操作著隨身電腦。

  「真不愧是藤崎恭子啊!」

  「那傢伙打不贏她的,怎麼辦?而且藤崎是怎麼知道皇小姐位置的?」

  「用了陰陽術吧?現在替偉翔多作擔心也是於事無補,最重要的事情是……對方為什麼這麼需要皇紗繪小姐?」周雲深操作完隨身電腦,試圖啟動與敦煌聯絡的通路。「敦煌的門應該跟皇家無關,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2007-09-05

第三章  流  星(三)

 
日本外海上空.周氏企業專機  二號機

  急促的低頻率警報音在曾偉翔的休息艙內響起,還帶著機長緊張的聯絡聲音:

  「代…代副總,有個不明飛行物體,疑似是導彈,已經鎖定我們的飛機了……」

  這種緊張兮兮的聲音令人一聽就很不舒服,不過念在這飛機上的組員並不算是正式戰鬥員,雖然受過基礎的訓練,也只能算是很尋常的一般聘雇人員。在這樣的情緒之下曾偉翔本來想正經一點來回答,不過他聲音還是帶著懶洋洋的氣息:

  「不會吧?從哪裡來的?」

  「上空,十二萬呎外──探測到的。」

  回報的聲音是副機長,這時候機長大概忙著處理被鎖定事情吧?

  「十二萬呎?是不是流星啊?這裡又沒有花園──」

  被鎖定的警報聲依然響個不停。這位姓曾的代理副總常常講出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冷笑話,在公司內部的八卦事件中還算頗有名氣,駕駛艙三人短暫互看一眼,決定放棄理解代理副總冷笑話中的涵義。機長說:


  「我們嘗試地轉換了兩個航道,確定被鎖定了。」

  曾偉翔一聽到機長有些類似嗚咽的說話聲,立刻翻身起來,卻忘記打開掀蓋,額頭用力的撞在掀蓋的玻璃上。

  幾個空服組員瞥見這一幕,忍不住掩嘴竊笑著。

  這力道簡直跟被黑劍敲到不分上下;曾偉翔還寧願是個金髮美女拿劍鞘來敲。他眼冒金星中看了監視器一眼,畫面中皇紗繪一手拖著下巴靜靜看著窗外,模樣完全是令他頭痛的美麗;帶著偏頭痛與額角的腫包,曾偉翔晃進了駕駛艙。

  「我們上空十二萬呎到底是哪裡啊?太空嗎?」

  「呃──平、平流層頂部。」

  副機長略顯慌張,機師看曾偉翔一臉茫然,才補充著:

  「平流層又稱成層圈──」

  「不會吧?來自成層圈頂部的攻擊還能這麼準確?你確定不是什麼流星掉下來?」

  其實攻擊準不準確跟成層圈應該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曾偉翔畢竟是副總,所以三個優秀的機師只好勉強自己不要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只是這樣的表情反而更奇怪了。

  「雷達掃描與電腦分析都確定這不明飛行物體確實是對著我們……」

  「那個到底是飛彈還是什麼怪東西啊?」

  「沒有識別碼,無法判定。對方速度約有兩馬赫,但是此速度比一般飛彈的均速三點五馬赫以上相對偏低很多,不過目前飛行器的升限最高的是九萬八千呎……」

  曾偉翔哪裡聽得懂高度跟馬赫跟均速之間有什麼關係,搖手打斷了機師的說明:

  「所以那東西飛比較高就可能會是個飛彈囉?」

  看著雷達光譜表以及電腦資訊,曾偉翔挑著眉頭將受到攻擊的資料透過隨身電腦傳送給周雲深與趙子遠;不料顯示屏幕卻跳出「超電場失效,啟動低場Pervasive Network」的訊息。

  「可惡!你們聯絡航管、總專機中心也都失敗了,是嗎?」

  「是,通訊似乎受到了干擾。」

  曾偉翔斜眼看了下監視器;皇紗繪還是一副優雅地樣子看著窗外。

  那副悠悠哉哉的表情,一手倚著窗框輕輕地托著下巴,似乎看著窗外的星空就陶醉了起來……真是個雅緻動人的模樣啊……曾偉翔捏了一下自己的臉皮回神,這才想起來真正重要的事情,急忙說著:

  「糟糕了,要真是飛彈──還有多久會承受攻擊?」

  「大約四十二秒後。」

  曾偉翔愣了一下。只有四十二秒?哪不是轉眼就過了嗎?而且這架專機上又沒有安全人員,真是麻煩……

  「你們先搭乘逃生艙棄機吧。」曾偉翔下了命令,便自顧扳開儀表版中心的紅色安全開關,直接取出飛機的操控連線端子接上自己的隨身電腦:「順便把那個皇小姐也帶走──我最後走。對方的目標應該是皇小姐,所以飛機應該不會有太大損害,但是也不能保證什麼壞事都不會發生。」

  就在機組員疑惑棄機命令這麼簡單就發布而面面相覷之時,飛操系統發出低頻的蜂鳴聲,接著機上所有照明立刻切換為洪光燈。透過隨身電腦內建的緊急駕駛系統與周氏專機結合,曾偉翔暫時控制了飛機的運作。

  「快快快快,快去吧!」

  在曾偉翔的催促下機組員才全部衝向客艙;兩名空服員快步來到皇紗繪的位置前,對著看不見的她恭敬地說著:

  「皇小姐您好,目前有危急狀況,請您現身跟我們去避難……」

  「什麼?什麼?」

  本來在看窗外景色的皇紗繪猛然回過頭來,縮著身子並且不可置信的看著跟她說話的空服員。

  「請、請問妳們怎麼能看得見我?」

  不過這時候後皇紗繪還是沒解除匿身符,因此空服員事實上既看不見她,也聽不到她說話。礙於情況緊迫,這異樣的沉默實在無法持續太久;機長衝了過來,一臉認真地對著空氣說話:

  「本機疑似遭到來路不明的飛行物體鎖定,請皇小姐一起跟我們去逃生艙──」

  機長注視的地方其實真的只是個窗框,所以皇紗繪一時之間也無法意會到機長是在對她說話;稍微頓了一下之後才會過意來,收起了匿身符。

  「這是真的嗎?這……真是非常的抱歉!」

  皇紗繪稍稍欠身鞠躬,兩名空服員對於她會突然出現早作了心理準備,點頭示意之後便擁著她奔向機身後段。

  就在這個時候飛機右側機翼忽然傳來轟然巨響!

  燃油與液壓油從右機翼崩裂的破洞傾瀉噴散在黑夜空中,右外側發動機竄起了火焰。

  那急速靠近的不明飛行物體似乎直接撞上了翼尖,整架飛機像是遇到了高空亂流似的猛烈震動,接著機身左高右低的傾斜,隨著角度的增加,強大的側偏離心力將機上的人員全甩到了機身左側;然後又朝著右側滾動。混亂之中皇紗繪也是踉蹌倒地。

  搖晃中機長連滾帶爬地打算衝進駕駛艙,卻看到副總──曾偉翔從駕駛艙奔了出來。

  這時緊急駕駛系統讓飛機搖晃左搖右晃了幾下才改平,曾偉翔抓著乘員椅,注視著右機翼之外的部分。

  所有的人全部都順著曾偉翔注視之處看去,心中湧起了莫名地恐懼。

  突然一聲悶響聲,機身艙殼由外往內凹陷了一個凸起,接著又一個、再一個,似乎機外有物體猛力敲打著艙殼。

 

2007-09-03

第三章  流  星(二)

 
  皇紗繪這才又想起持著匿身符的自己,無論說話或是作出任何動作都會被人忽略,可是又不能貿然解除匿身符,畢竟她在這飛機上可是個偷渡者。

  發動機的運轉聲音劇烈了起來,飛機緩緩滑上通往主起降跑到的聯絡道上。

  「代副總……剛剛皇小姐似乎有跟空服員招手,這……需不需要派人過去服務呢?」

  空服組長的詢問傳入休息艙內。

  「別理她,都當作沒看到,聽到嗎?當作沒看到!」

  「──是!」

  組長的聯絡令曾偉翔升起了休息艙的上掀蓋,才要起身,頓了幾秒後卻又窩回了休息艙,闔上掀蓋躺了下來;然後不到三十秒的時間他又將掀蓋打開坐起身子,又遲疑了幾秒的時間,他再度躺下了下來,關上掀蓋……

  於是皇紗繪一臉疑惑地看著周氏企業的重要人物在作著奇怪的休息艙運動。當然所有的空服組員與機組員也都見怪不怪地看著代理副總的奇怪行為,但總是多了私下談論的八卦話題……


  曾偉翔本來打算過去坐在皇紗繪附近然後點一些食物飲料一類的,然後故意不吃的放著,但是後來想想實在太麻煩也太刻意,就打消了這個行動的念頭。

  飛機滑行至跑道頭,發動機的運轉聲音達到極至震撼,強烈的加速感衝擊著機身,幾秒之後,飛機已經衝上天空,轉進三邊離去。

  皇紗繪並不知道她會被帶往哪裡,她也沒多想,反正到頭來一定會跟周雲深會合,然後救出鄭玉涵──她這麼認為著。







新關西機場.周氏企業專機  一號機

  「回報總裁,二號機已經離場了。」

  「知道了。我們也出發吧。」

  「是!」

  機上的會議室中,周雲深與趙子遠相對而坐;周雲深坐在主位的大會議椅上,趙子遠則是雙手叉在胸前,抱著黑色手提袋坐在他前方的桌子上。

  「那傢伙一定會輾轉難眠。」趙子遠冷淡的臉上略略浮現一抹同情的冷笑。看著投影螢幕中皇紗繪登上二號專機的影像,他有些不耐的說:

  「皇小姐究竟來做什麼的?」

  「大概是同情心吧?她很讚許玉涵的。」

  「小涵也是,皇小姐也是,真搞不懂這些有錢人家的女孩頭腦在想什麼……」

  雖然說出這句話的青少年也許不知道自己也是被外界稱作有錢人家的小孩,但是趙子遠他可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可以揮霍金錢的身分。對他來說,這些錢都是周家的,而他的職責只是保護周雲深,在盡自己責任後,領取應得的薪水。

  姑且不論他與曾偉翔在周氏企業內部其實具有代副總裁的身分,他終究比較喜歡對外的身分:總裁貼身侍衛。

  「與其讓我經營這些,不如好好保護好雲深讓他別死;這樣我就不用負責經營了。」

  這是他與曾偉翔共同的信念。

  因此在他眼中,鄭玉涵與皇紗繪這兩個女孩的千金氣質──任性──幾乎相同,只是表現方法不同罷了。

  「哈哈哈,別理會她們了。已經聯絡琴姨,皇小姐到了上海琴姨會去接機。然後你對我剛說的有什麼看法?」周雲深扯開話題。他比趙子遠看得更透徹,往往身在權勢中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就充滿著權勢的延伸,

  「你說事情可能跟九熾有關,要我們先退回?」

  「嗯,綁架者傳送來的畫面中,那個金屬感房間,你覺得是什麼?」

  「不知道,飛機?船?窗外是黑的。」

  「飛機。從那個窄小的窗戶,我推算應該是九熾新型的反磁動力聯絡先鋒艇。」

  兩人之間展開了一面投影螢幕,周雲深口中的先鋒艇資料正在畫面中閃現。立體影像中一個靜止擷取畫面和綁架者的聯絡畫面的比對數據出現了86%的相符數據。

  「兩年前情報組員取得的資料中,九熾曾經有個空中要塞的計畫還記得嗎?」

  「記得,但那時威廉爺已經下令停止計畫了!」

  「問題是,威廉爺不在了。現在當家的是他的女兒──辛莉絲.馮.齊格飛。」周雲深指著螢幕上的情報編號,上面紀錄著日期暗碼:「這款先鋒艇是上個月完成的,目前雖然還沒上市公開,但它的原始用途就是──」

  「與空中要塞接駁用?」

  「正確!不過,完全沒有空中要塞的興建資料,」雷射投影畫面呈現著空中要塞設計立體藍圖,日期暗碼顯示為兩年三個月前的紀錄。而取得這資料的情報員日後發生了意外的車禍事故,遺族因而獲得了龐大的撫卹金。周氏企業雖然推測是對方下的手,卻也苦無證據。周雲深看著藍圖,若有所思:「實在無法肯定空中要塞的存在與否。」

  「真要興建,統合政府不會同意。」

  「如果是我們周氏企業,有沒有辦法瞞著統合政府建造類似空中要塞這樣的東西?」

  「雖有難度,應該可以。」

  「既然我們可以,九熾更可以。何況軍事設施裝備有90%以上由九熾生產,市面上跟軍武有關的企業幾乎都是九熾的子公司……刀子再給我看看──」

  「又是個有錢人家的女兒──齊格飛究竟在想什麼?」趙子遠邊說邊從上衣內袋中取出兩把短刀。藤崎恭子的忍術分身留下的短刀,趙子遠自行收了起來,並沒有交給日本的公安單位。

  周雲深端著那短刀反覆觀看。刀鋒部分約一呎,刃身水波紋映著寒光,乍看之下雖然與一般日本刀中的小太刀無異,然而一旦啟動刀柄上的振動裝置後就成了能破壞強化裝甲的鋒利武器。

  周雲深按下開關,高周波的振音輕輕鑽進耳裡,那刀鋒也只在振音發出的時候略為呈現模糊,不到一秒的時間已經達到視覺上無法清晰看出的高周波振動頻率,只能從刀刃附近的空氣因為振動呈現氣流視覺差來辨識。

  一般用來作超振動兵刃的,都是以同步外骨骼裝甲的大小為基礎所設計的進戰裝備,這是因為超振動裝置的體積之前一直無法輕量化與微小化,在這把振動短刀面前,儼然把無法微小化的說法推入了歷史。

  況且扣除短刀本體的價值不說,光作出這樣小型振動裝置就可能需要極高額的預算;而藤崎恭子卻能任意丟棄這樣的武器。

  這顯示藤崎背後的組織也具有極大的財力。

  「難說,剩下的要到了才知道。」

  「齊格飛女士在想什麼真的很難說,反而琴姨倒是提醒了我們一件事情:這跟敦煌的開門事件可能有關。終究;九熾也是元老財團之一,也就是說;齊格飛女士她不可能不知道門的存在。」當一切的間接證據都指向九熾,周雲深不得不這麼推測。「這跟皇家的千金有什麼關聯我不曉得,但是第二個門就在日本的──」

  「富士山。」

  趙子遠看著窗外的夜空,心中有股異樣的感覺。他也曾經想過進入門後的世界,現在卻是守門人。

  兩人談話中飛機已經默默離開機場上空,進入空中航道內。窗外的雲層飛快地閃動、倒退,漸漸地雲朵都降下至飛機的底部。

  「我怕五大財團的協議有變,說不定櫻皇也有參與其中,加上新光明會的亞西斯閣下似乎也有所圖謀;所以我先講明了救回玉涵的成敗由我們自行負責。」

  「這不是太便宜他們了嗎?」

  「哈哈,我只說救人的成敗由周氏負責,並沒說害玉涵被綁架的責任也不算啊!」

  「那對方通知去印度交換人質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琴姨已經先派了特務過去。不過我覺得是障眼法的機率比較高些……」

  「支開我們嗎?」

  「難說……」充滿未知數的事情全部撞在一起,周雲深開始覺得自己也是命運三女神手中的紡織線而已。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傢伙到底有沒有看過這份先鋒艇的資料?」


  趙子遠口中的「那傢伙」九成九都是曾偉翔的代名詞。

  「就算看過他也不會記得吧?那傢伙最對不起我們的情報部門了!」

 

2007-09-01

第三章  流  星(一)

 
櫻皇集團.總帥宅邸  本邸內院棋室【森羅庵】

  黑子、白子、黑子、白子;循著經緯一個個落下。古樸的棋石與染著淡血的古棋盤。

  二十疊的棋室中,皇龍峰獨自排著本因坊棋聖藤原與十段名人進藤對決的棋譜。

  棋室外門開著,月光輕灑迴廊與流水間,蟲鳴蛙嘓。

  他在等人。原本遺忘了,直到當藤崎恭子的名字出現在他面前那一刻,他才回想起十二年前的事情。

  是咒。他分不出是自己想要忘卻的咒令他遺忘,或是,威廉下了令他遺忘的咒。

  二十年前統合戰爭結束之後,他在威廉的協助下建立了櫻皇集團,進而成為四大財團之一;但是,也與威廉結下了不解之緣。

  時間匆匆而過,在皇紗繪剛滿六歲的那天,威廉帶著一個少女來找他。

  那並不是一次正式的拜訪。威廉穿過層層結界、如同式神與所有防衛系統在他面前是不存在的,兩個人就這麼來到他面前。

  那時候,藤崎還姓櫻塚,櫻塚恭子。


  忽然一個黑線條般的人影被月光弄得墨黑,卻又飄邈。人影的主人踏著月光而來,卻沒踏在地板上。一身軍裝大衣的女人人影由外庭來到了棋室內,她並沒脫下鞋子;其實也不需要,此刻跟當初的景象一樣,只是那時的少女已變成了亭亭玉立的成熟女人。

  女人的腳漂浮離地五公分左右的位置。

  「她的記憶被打開了,不過她還不記得一切。」女人並不客套,開門見山說著。

  她的身體時而透明模糊,時而清晰明顯。

  精通陰陽術的皇龍峰多少能猜測這女人的能力,卻不曉得如何才能構成這樣的咒法。

  當初不曉得,現在也不曉得。他只知道,眼前的女人確實是個真人而不是幽體。

  「威廉當初究竟作了什麼?你們的禁咒──」

  「紗繪的生命不會有事。跟當初同樣,準備好東西,到富士山來找我。」

  女人才說完話,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妳別走!」

  紙門「砰」地闔上。兩名薄霧般的式神一身直衣擋在門前,手持長棍。

  皇龍峰手中彈出棋石則化成穿著狩衣的式神,朝著女人擁去。

  長棍、式神全都穿過了女人的軀體,完全無法碰觸到那既實際卻又虛幻的身影。

  接著女人帶著自己的影子,卻猶如無物般穿過紙門,踏上了月光。皇龍峰追到迴廊。

  女人回頭看著櫻皇總帥,眼神不帶著哀傷也不帶著憂鬱,無表情說著:

  「混沌下的命運似乎注定著,而我只能看,然後引導。」

  式神還原成棋石,女人消失在月光間。







新關西機場.周氏企業專機  二號機

  「你沒搞錯吧?你會不會是小涵被綁架之後你頭腦變傻然後看錯了?」

  「可能嗎?當然不會呀,你啊──」

  周雲深故意亂撥著曾偉翔的頭髮,讓原本已經散亂不堪的頭髮更加凌亂。後者原本躺在蛋型休息艙內呼呼大睡,等待前往綁架者通知的目的地:印度。

  結果周雲深一上了飛機,就到駕駛艙吩咐機長把這班飛機目的地改往上海。雖說任意更改飛航目的地理論上會有極複雜的申請程序,但是對五大財團來說,那只是一個簡單的命令而已。

  然而曾偉翔的隨身電腦也與這架飛機飛操系統同步連線,警報聲音自然地就把他從休息艙內吵起來。當他追來駕駛艙時,恰好看見周雲深從駕駛艙走出來,兩人一碰面,曾偉翔的抱怨馬上開始堆疊起來。

  「為什麼是我啊?我就怕一回去看到琴姨被她嘮叨到死,啊我們不是要先去印度?」

  「哈哈哈,你先回上海啦;子遠要是在場的話,你一定會被他敲頭。」

  「誰──誰要理他啊!」

  周雲深邊與曾偉翔閑談著邊走至登機門附近。

  「你等等去駕駛艙看一下資料,就會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時間急迫,上海一落地後立刻趕來吧!」

  周雲深話一說完,閃身離開飛機,而飛機的艙門也在控制之下立刻關閉上鎖。

  「哇咧!苛!這是什麼鳥!」

  曾偉翔抱怨著,卻沒注意到有另一個女子的聲音,細微又弱小地「啊」了一聲。

  他舉步蹣跚的晃進駕駛艙,機長、副機長與隨機機師對他行了注目禮後就指著一旁的投影螢幕。

  那是個錄影畫面,螢幕上顯示的畫面是飛機對外的監控器拍攝的;畫面中可以清楚看到一個少女大大方方地站在周家的兩架專機中間。然後隨著周雲深登上這架專機,那名少女也亦步亦驅的跟著上了飛機。

  而這少女就是今天宴會,或說應該可能是綁架本來的主角──皇紗繪。

  現在其他的監視器則可以看到那個少女正端莊地站在機艙門旁邊,用她的粉拳輕輕敲打著艙門。

  在科技這麼發達的這種時候,曾偉翔當然不相信這是個靈異事件,於是他走到駕駛艙門口確認了一下皇紗繪的身影──肉眼確實沒有看到她的人影。

  於是曾偉翔吩咐調閱了飛機上的熱感光譜、重力匹配點等……每筆掃描資料都顯示皇紗繪就在眼前,而他就是看不到。

  機長等三人也表明了他們因為發現了這個問題,卻始終看不見這個女孩,才通知總裁這件事情;而總裁也立刻作了決斷。

  「好吧……呃啊……難怪要我先回上海,就是要把她給安置好……」

  曾偉翔無奈地垂下頭低聲嘀咕著。接著看了螢幕一眼,又看了機艙門一眼,無可奈何地拖著腳嘆著氣抱著頭躺回自己的休息艙;他每次遇到意外的麻煩事情就會發作偏頭痛的症狀,然後哀哀自語的抱怨著他最不會應付的就是女生、女生很麻煩、女生很軟弱一類的嘮叨給自己聽。

  又仔細想想,幸好小涵纏上的不是他,不然更會被煩到死──這類的想法確實讓他輕鬆了不少,不過又想到自己不善於跟其他女孩對談,等等不知道該要怎麼才能讓皇紗繪下飛機,要是皇紗繪用著楚楚可憐的眼眸看著他,到底要怎麼拒絕?

  終於……曾偉翔帶著無限的煩惱在蛋型休息艙內滾來滾去……

  其實更煩惱的應該是皇紗繪。

  當她看到周雲深離開飛機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判斷錯誤,應該是要上另一台飛機的。

  雖說無論登上哪一架飛機都有可能會有一樣的結果,只是護送她的人會不一樣而已。

  這樣的事情皇紗繪當然不會明白。甚至她看到曾偉翔躺回休息艙,然後在休息艙內左滾右翻的不曉得在做什麼奇怪運動的時候,她都不曉得自己的行蹤已經被發現了;慣用陰陽術的她,確實發揮了匿身符能讓人忽略她存在的效用,卻遺忘了騙不過機器的檢測……

  她抿了一下嘴唇,呼了口氣,皇紗繪索性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休息;看空服組員從她身邊經過,她還招了手想點一份天然果汁,卻見那組員視若無睹的經過她的座位──

  「真……真的很糟糕呢!」

 

2007-08-25

第二章  人物資料

 

姓  名:疾龍.德拉克.轟(Jirong Drac Hong)所屬:卡錫諾
(CASINO)
性  別:Male瞳色:
年  齡:不明髮色:
特殊能力:未公開(具召喚蝙蝠僕從的能力)
專用武器:未公開
簡  介:於E.A.U.A.登記有案的超能者,目前為卡錫諾財團執行長,為統合戰爭時期非常活躍之人;與周氏企業的琴姨私交甚好,琴姨暱稱他為智龍,因此周氏企業的無關係四兄妹都跟著稱他智龍爺,甚至有傳聞她跟琴姨曾經是一對情侶而被媒體關注。




姓  名:皇 龍峰(すめらぎ りゅうほう)所屬:櫻皇集團
(さくらおう)
性  別:Male瞳色:
年  齡:52髮色:
特殊能力:皇流陰陽術、京都千風流劍術
專用武器:
簡  介:櫻皇集團總裁




姓  名:辛莉絲.馮.齊格飛(Sinless Fon Siegfried)所屬:九熾
(Nine Seraphim)
性  別:Female瞳色:金黃
年  齡:27髮色:葡萄紅
特殊能力:不明
專用武器:不明
簡  介:元老財團九熾的現任總裁,為前任總裁威廉的養女。




姓  名:艾逢.亞西斯(Evo Yoshice)所屬:新光明會
(Neo-Illuminati)
性  別:Male瞳色:海洋藍
年  齡:41髮色:暗金色
特殊能力:不明
專用武器:不明
簡  介:由統合政府派任的新光明會總裁。


 

2007-08-23

第二章  偷  渡(六)

 
  「無論有什麼過節;周氏企業會獨自處理這件事情。櫻皇的責任就先不追究了。」

  周雲深注意到了艾逢.亞西斯的目光以及略帶挑撥的語氣,大方回應了一副自信滿滿的笑容。在他一看完對方的訊息之後,早已經打好了後續的主意。他的笑聲就是為了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因為在訊息中他發覺了另一件事情;而在眾人收看綁架者的訊息的時候,他也已經將資料傳送給趙子遠與曾偉翔,並且附上了後續計畫。

  「這……」

  皇龍峰的神色有些遲疑,周雲深繼續說著:

  「雖然我不曉得對方為了什麼目的需要皇家的千金,不過從對方已經知道我們家公主的身份,以及直接挑明了不要贖金這一點,可以確信皇小姐沒落到他們手上之前,我們家公主的性命絕對安全。但是相對的,當皇小姐在對方手上的時候,就無法保證其他人的安全了。」

  此時聖卡布里.空正要透過隨身電腦聯絡統合政府的公安準備救援行動;身為政府總協的他,迥異於尋常政客盤算著計謀,反而確實落行著引導世界步向正確規章的行誼──周雲深並不討厭這位總協,卻還是出言阻止了他。

  「總協閣下,周氏企業期望這次的救援行動由我們自行負責。若您允許,就請給予公安單位盡力配合周氏企業的權限,而當然周氏企業不會做出逾越公安權限的行為。」


  「周閣下的意思是要統合政府對這件事情視而不見?」

  「也不是視而不見,而是針對責任的承擔來考量。若由我們周氏企業自行展開的救援行動令我們家公主出了任何的問題,自然不會責難公安,但是由公安單位展開的救援行動倘若失敗……」

  一旦人質是在公安單位手上發生傷亡,社會輿論又將激烈抨擊統合政府的公權力。換句話說,周氏企業自願承擔一切的人質問題,也等於給足統合政府的面子。

  政府總協思索了幾秒,才答應了這樣的請求。

  疾龍.德拉克.轟放下血紅的葡萄酒,來到皇龍峰身邊說著:

  「日本地區媒體的控管就拜託你們櫻皇了,而我們其他財團則會控制其他界域的媒體資訊,畢竟若周氏企業與櫻皇集團的股價要是出現不合理的下跌,相信對世界的經濟體制會有致命的影響。」

  「這是我們本來就該負責的事情,拙內已經在處理了。」

  轟的口中這麼說著,眼神卻悄悄的瞟向皇紗繪,而應該是綁架當事人的皇紗繪,聽完周雲深果斷的決定,她也打下了自己的主意。







櫻皇集團.總帥宅邸  本邸西廳【散水無月】

  皇紗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支開隨侍的女僕後,換上了輕便的褲裝外出服。然而在這外出服下的,卻是英國九熾所生產的E.A.U.A.公安戰鬥服。

  雖然是屬於管制物品,但是對她來說要取得這樣的東西並不是什麼難事。

  「既然對方的目標是自己,總不能害另一個無辜女孩受苦。」

  皇紗繪心中這麼想著。在她看到鄭玉涵打了趙子遠一巴掌的那時候,心中就有種無以名狀的漣漪湧起。

  「她與我相同著,卻又不同著,至少她比我勇敢!」

  所以她打算悄悄跟著周雲深的行動;沒人知道周雲深他們能不能救回鄭玉涵,但是既然敵人想要的是她,那或許在必要的時候,能用自己換回鄭玉涵。

  雖然她也不知道交換人質的地點,但她猜想自己若能先溜到周氏企業的專機附近就有機會。至於交換地點若是在日本的情況皇紗繪也不是沒想到;因為交換人質的地點要是在日本境內,那對她來說只會更方便才對。

  準備就緒之後皇紗繪來到迴廊外的草坪召喚了式神。

  她雙手指縫中夾著咒紙,手臂舞動之間咒紙發出淡柔光芒,光線逐漸劃出了八瓣蓮與種字;風的軌跡中微風捲動著飄在水池上的霧氣,一隻翼展三公尺以上的半透明紅頂白鶴在霧氣冉冉現身。

  白鶴屈低身體,皇紗繪踏上了牠的背,隨著巨翅輕柔卻有力的鼓動,白鶴帶著皇紗繪衝上了天際,她們快速穿地過半空中的結界,直接飛往新關西機場。

  因為白鶴並不是實體,所以機場的防空雷達無法偵測她的靠近;而由於皇家舉辦宴會的緣故,新關西機場的VIP停機坪區域停滿了來自各界的專機。不過皇紗繪在白鶴上還是很快的找到了周氏企業的專機──以中國篆體字書寫的「周」字為主所構成的圖騰──標幟確實獨一無二;不過,飛機卻有兩架。

  白鶴緩緩的降落機坪外的草皮上,化作一陣捲起草葉的旋風靜靜消失。在匿身符的作用下,自然沒有人會注意到皇紗繪的存在。

  看著周氏企業兩架專機發愁的皇紗繪,這才想起一架是原先周雲深搭乘過來的專機,另一架則是鄭玉涵搭乘來的專機。

  這時候櫻皇的直昇機也降落在停機坪,周雲深下了直昇機,禮貌的與川田總管道別;趙子遠杵在其中一架專機的機艙門口跟周雲深招手。

  周雲深對趙子遠打著手勢,登上另一架飛機。

  皇紗繪確定了周雲深搭乘的飛機後,持著匿身符悄悄地跟了上去。







西伯利亞冰原.上空四萬八千公尺  空中要塞【米迦勒】

  會議中心是一張大圓桌。十個位置,卻只坐了八個人。

  空缺的兩個位置遙遙相對,八個人分坐兩邊。

  參與綁架的藤崎恭子一夥人,以及攻擊敦煌的黑衣龐克男子,都是會議的成員。

  「開啟第二扇門的計畫有變動了?」身穿白色西裝的老紳士問著。

  「沒辦法,他的能力在我意料之外啊。」藤崎恭子雙手交在胸前,淨白的臉上充滿著不甘願:「雖然已經作了最大的防範了,這……好吧,是我失誤。」

  「想不到妳也會承認失誤啊,哈哈哈哈哈哈!」龐克男子指著藤崎捧腹大笑。

  「去你的!你──!」藤崎用力拍了下桌子。

  「算了吧。多爭無義。」老紳士一個揮手,制止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打鬥。

  「他們能力必須注意,我所掌控的元素一瞬間都被吞噬了。」在宴會廳外守門的女子之一撫弄著長及胸前的頭髮,似乎只是隨口說著。

  「沒錯沒錯!他們的能力非同小可喔,」俏麗短髮的少女一臉興奮地說著:「他們沒在超能者資料庫登記是一回事情;但是,這樣就無法掌握他們的能力了,不是嗎?尤其是那個黑色光束,這就是另一回事了。」女孩說話的聲音也帶著蹦蹦跳跳的情緒。

  「這麼說……周家那三個人應該也是規格外超能者,等等制定後續的對策吧。」老紳士若有所思說著。頭髮半長的少年則是上半身癱趴在桌子上,聲音懶洋洋地說:

  「沒有人的能力會是十全十美的,除了──」

  「啊……」

  一個小女孩抱著一隻兔子布偶,靜靜坐在其中一個空位旁邊。她的開口令所有人正在進行的討論在剎那間全都停止。

  「怎麼了?」老紳士問。

  「主人說主人的姊姊剛剛傳來的念訊,說你們說的那三個人,他們身上應該有流動著譴者之血。」發出聲音說話的卻是小女孩懷中的兔子布偶。

  「怎麼可能?還有譴者血統的能力者?」

  「他們?難道都是?」

  「哈哈哈哈,有譴者血統啊?我們才只有一個瑟飛莉雅?哇哈哈哈!」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著其中一個空缺的位置。

  而與它對映的另一個空位,卻似乎本來就是個空位。

  華麗的椅背雕飾著九片翅膀構成的美麗浮雕,那是個有著九片羽翅的惡魔圖案。




===>第二章  完

 

2007-08-22

第二章  偷  渡(五)

 
  雖說每一個結界的構成都至少會有一種破解方法,但是同樣效果的結界卻有不同的構成法陣,因此結界的架設就是陰陽術的秘密之學,皇家當然視為不傳的奧秘;但敵人能針對他們的陰陽術解密可就讓皇龍峰頭痛不已了。

  更何況綁架者的目標原本是皇紗繪,卻意外的將周家的鄭玉涵綁走,這可不是花上數千萬元的媒體遮口費用加上數億元的修繕費用就能解決的事情。

  發生了這起騷動後,櫻皇除了快速的安撫與會的賓客之外,更直接將五大財團的領導人與從屬全都接到他們的本邸。一來是至少有最嚴密的安全保護,二來就是商討對策了。

  ──假如連本邸的結界都無法具有保護效用,櫻皇集團的沒落似乎就近在眼前。

  幾道雷光在天空劃過,那是有外來之物靠近皇家結界的反應,隨即可見一陣濃霧飄在庭園上空;皇紗繪來到迴廊啟動皇家內有的通行咒法張開結界,好讓那團濃霧飄入庭園之中。轟來到紙門邊,左手平攤,那濃霧像是被吸引似的凝聚集中在轟的掌心上。


  幾秒之後濃霧逐漸形成了一隻黑色蝙蝠,卻是隻受了重傷且支離破碎的蝙蝠。

  「我派去追蹤的僕從也被幹掉了?雲深,叫那兩個人回來吧!」

  「好。」

  聽到智龍爺的吩咐,周雲深立即操作著隨身電腦通知他的兩個夥伴返回。

  「今天可真是開了眼界!雖然早已知道轟閣下是統合戰爭的英雄,不過親眼看到這特殊的能力還是嘆為觀止。」新光明會總裁艾逢.亞西斯語帶玄機地說著。

  「還好。」轟略略點頭致意,回到了位子上。手中的蝙蝠又化成霧氣,旋即消散。

  「再加上周家的護衛看來也不是泛泛之輩,不過統合政府的超能者資料中似乎遺漏了那位持劍的年輕超能者,周氏企業的情報管制果然嚴密啊。」亞西斯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投向了周氏企業的年輕總裁。

  「過獎了,亞西斯閣下。」

  敏感的話題被掀了開來,周雲深只微笑著謙謙應對。在統合政府的理想制度內,所有的超能者都應當要向管理機關鑑定能力並且登記,以便作為治安管理的一個依據,但這樣的限制自然引起許多超能者不滿──尤其對周雲深來說,更增加了守門的困擾。

  接著艾逢.亞西斯卻又故意地將話題帶開:

  「不過……敢動上我們五大財團的主意,想來也不會是無名小卒。該不會只有三個人就大膽地來挑戰了吧?」說著,他眼光投向了川田總管。

  「亞西斯閣下,由現場的情況判斷,確實只有三名綁架者。目前查到一名,另外兩名同夥的身份……十分抱歉,依然完全沒有相關資料……」

  這時客廳中央的投射螢幕出現出現一個小女孩的容貌,並還有數層立體解晰比對的成年相貌對照,卻沒有今晚那名女記者的樣子。而在旁邊另一個投影螢幕中才是女記者的樣貌和這小女孩的比對數據,顯然是經過了易容。

  「是……藤崎恭子!」

  「啊?是她?」

  「她又出現了?」

  各方的雜音表示了他們都知道這個擁有這個名字的主人是個什麼樣的身份。而在面貌旁的資料欄呈現了一大串的資料:

  「七歲於日本犯下第一起殺人案件,同校同學死亡達八十四人;至十歲時已經犯下十六起殺人案件,因她而死,不計算含拒捕抵抗所傷亡的公安就超過千人,十二歲逃離最後一次追捕行動後完全失去行蹤,於之後的七年間至今皆消聲匿跡,再也沒犯下任何案件的紀錄。為統合政府列管的S級通緝犯……」

  「原來是她……難怪我們的陰陽術會被破解。」

  回應眾人投以疑問的目光,皇龍峰臉色一沉,緩緩說道:

  「她是我們支系的蘆屋──櫻塚家的後人。藤崎則為母系的姓氏。」

  流行音樂的歌聲在周雲深的隨身電腦中傳出,在眾人注視下周雲深接通琴姨傳來的緊急連絡。不料周雲深看完資料後卻「噗嗤」一笑,將內容傳上了客廳的投影螢幕。

  「對方與周氏聯絡了。」

  一個黑色長髮女子佇立螢幕前方,背景是個充滿金屬感的隔間,光線充足,窗戶卻很窄小。而除了螢幕前的長髮女子外,還有另外四個人,其中之一便是遭到綁架的鄭玉涵。

  鄭玉涵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卻不安分的擺動著雙腳要踢她正前方的藤崎恭子;藤崎恭子滿臉怒意的要衝向鄭玉涵,卻被另外兩個人牢牢架住,她臉上及胸口一個髒灰鞋印,顯然是鄭玉涵腳上那雙恨天高所留下的。

  強架住藤崎恭子的人其中之一是個高大男子,厚實的胸膛與粗壯的臂膀恰好與藤崎恭子的嬌小有著強烈對比,而另一個架住藤崎恭子的也是個女子,俏麗的短髮與古銅色肌膚完全展露著她的青春活力,甚至她還對鏡頭笑了一下……

  「看到了吧?公主還活著。」

  長髮女子說完話的下一秒,那高大剛毅的男子對著鄭玉涵空手一揮,鏡頭中鄭玉涵只頓了一下身體,隨即垂下頭昏了過去。

  「不需要贖金,想要救回周氏的公主,就帶櫻皇的公主來換吧!」

  長髮女子留下了簡短又明確的訊息,冷冷地離開了鏡頭前;那俏麗短髮的女孩卻跳著腳步來到了鏡頭前面,眨了下眼睛才把錄影關閉……

  依照川田呈現的紀錄資料上,長髮與短髮的女子皆是今晚的共犯,另外一男子則沒出現在晚上的宴會,依此推導,綁架組織目前至少有四人。

  對方通知的人質交換地點周雲深刻意沒有公佈出來,只公佈了影像部分,在看完整個影像通訊資料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皇紗繪身上了,於是幽玄堂的氛圍陷入了沉默;而政府總協聖卡布里.空直接停止了這短暫的沉默。

  「這項行為也同等是跟統合政府的公權執行力挑戰,何況整件事情就在我眼前發生,我絕對無法坐視不管。」聖卡布里.空正義凜然說著。「皇閣下,你能想得到櫻皇曾經與藤崎之間有什麼樣的過節嗎?或是令千金與藤崎恭子之間曾經有什麼衝突往事?」

  皇龍峰閃過一絲欲言又止的神情,轉瞬即逝。在世界總協說話的同時,新光明會總裁的目光卻刻意在皇龍峰與周雲深之間來回飄動。他輕啜了口白蘭地,淡淡地說了一句:

  「無論有什麼過節,這樣的條件似乎會破壞五大財團之間的信賴吧……」

 

2007-08-21

第二章  偷  渡(四)

 
  女記者驚慌的臉色瞬間平復鎮定,調皮一笑,為了避開趙子遠飛快而來的凌厲一擊,她將肩上正在因為自由落體而發出尖叫的皇紗繪轉身一拋──直接丟給了趙子遠──就在那一剎那,黑劍已經削斷了女記者的一束髮絲。

  眼看皇紗繪當著自己胸懷撲來,趙子遠只好急急撤去劍勢,用左手由腰環抱住皇家的千金,右手勾摟著她的膝蓋;他黑劍反握,冷眼瞪著女記者,心中詫異女記者反應之快。皇紗繪緊張之下,當然也緊緊摟著趙子遠的脖子。

  女記者在空中踩著趙子遠的肩膀,又跳回天頂的窗台,順手一拳將衝來阻擋的強化人打飛。強化人口中噴著鮮血與牙齒,從十多樓高的位置摔落地面,發出巨大聲響;而趙子遠也被這一踩直接盪向三樓平台。接著趙子遠膝蓋一彈,又由三樓跳下,落入宴會廳內。

  正打算將皇家千金放下的趙子遠,卻瞪大了眼睛看著迎面走來一位身穿清柔洋裝的亮麗少女。那少女眼中滿是淚光,不待趙子遠開口說話,就已經甩了他一個熱辣的巴掌!

  「你竟敢在我面前抱著別的女人?」


  「這……這裡很危險,妳先去旁邊啦。」向來寡言的他,面對鄭玉涵還是細語起來。

  「去旁邊好讓你抱著她?」

  又是一個巴掌──儘管趙子遠身手過人,他也只敢略將頭往巴掌的方向靠攏以減輕力道。他可不敢真的去抵擋玉涵的巴掌,雖然不會體驗到比死還痛苦的事情,但是後患無窮這句話一定會應驗在他身上。

  趙子遠將皇紗繪放了下來,同時櫻皇集團的侍衛也將皇紗繪快速的帶入後方總裁所在之處,團團包圍。天頂窗台的綁架者眼看已經無法將皇紗繪帶走,靈機一動,對還混在賓客群的同夥打了手勢。

  兩名剛剛守在門外的同夥立即明白了用意。

  一陣狂風在宴會廳中吹起,螺旋氣流形成的龍捲風在宴會廳中狂掃盤繞──結界內的皇家人員與侍衛當然不受影響,但是結界外的賓客們則被吹的站立不穩。

  氣溫也開始降低。

  突然那綁架者在狂風中凌空跳下,直往皇紗繪所在之處飛去;激烈的閃光半空爆開,在結界的作用之下,那女記者就像是騰空浮起,站立在一個透明平台上。

  那女記者這些動作只是要吸引注意。同時龍捲風的低溫更令宴會廳中原本豐盛的食物瞬間全染上了凍結的油脂。

  忽然間兩個高密度低溫空氣團分別將趙子遠與曾偉翔兩人撞倒,他們兩人急忙翻身站起,下一剎那,龍捲風、綁架者全然消失無蹤。

  而鄭玉涵也失去了蹤影。







櫻皇集團.總帥宅邸  本邸前廳【幽玄堂】

  櫻皇總裁皇龍峰向著比他小三十歲以上的周雲深微微低頭。

  「對於這次的事件,實是具有萬分之歉憾!」

  他神色嚴謹,臉上確實也表露出深刻的自責,但皇龍峰充滿誠意的道歉中卻也不失一方霸主的威嚴。皇家的總管川田佐勝在一旁操作儀控終端機,搜尋資料正在與女記者以及另外兩名同夥共一百多筆容貌擷取畫面核對,雷射投影螢幕的角落不斷閃現著比對資料。

  女主人皇千鶴子為了應付警備公安以及媒體,依然留在宴會廳,而應該是被綁架的主角皇紗繪則換下了宴會中的鵝黃色和服,改穿了一套居家的洋裝一同在幽玄堂陪伴客人。

  「沒關係沒關係,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救出周家的公主。」疾龍.德拉克.轟說著。雖說幽玄堂是一間極為寬敞的和室,但有人站在榻榻米上來回踱步就是會有種不協調的感覺;不過任誰都能從他飄動的神色中感受著轟內心的焦慮。

  「稟報閣下,現在正進行核對犯罪者的資料庫……」川田總管滿頭大汗的回答。

  「歹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嗎?身份盡快調查──或是有反動組織發布犯罪聲明嗎?難民方面呢?日本的難民今天不是有發起抗議活動?」

  歲月並沒有在疾龍.德拉克.轟的臉上留下足跡,卻並不代表他二十出頭的容貌不具備威嚴;何況他的身份──名義上或許只是卡錫諾企業的執行長,但是卡錫諾與九熾的子母公司關係下,他正是由九熾派任至卡錫諾的管理者;加上有傳聞他與周氏企業的副總裁琴姨曾經是對情侶……他的發言,顯然具有絕對的份量。

  隔了幾秒,轟又向周氏企業總裁問起一次早已問過的事情。

  「雲深,玉涵身上的定位器還是沒反應嗎?」

  「是的智龍爺。」周雲深一邊操作著隨身電腦回報琴姨整個綁架事件的過程與資料,一邊理所當然的回應智龍爺的問題。要不是追蹤器失效,這時趙子遠與曾偉翔應該早就追到了敵人的行蹤,他也不會在這裡回報資料。

  「除了鞋子之外,玉涵身上的戒指、腰帶,髮飾、寶石等,平常一共有二十一個追蹤定位器,不過全部都失效了。」

  「對方不可能剛抓到人就把定位器全部拆除,所以他們具有干涉超電場的能力……」

  「因此……不排除犯人的背後具有強大的組織團體。」周雲深結束對琴姨的報告,正色回應智龍爺的對話。

  鄭玉涵身上的定位器雖然精密,卻也是依賴超電場的電磁波運作,如果敵人能夠遮斷超電場訊號,那麼當今所有的電子通訊產品都只能視同廢物。

  但是五大財團長久以來互相的情報戰中,都沒有報告是證實能遮斷利用生物電流與原子電價所織構的超電場;這也是周雲深推算犯人背後具有強大組織的理由。

  而綁架犯的主要角色──其實趙子遠已經透過打鬥而猜測到對方的身分。

  那是一個消失好幾年的S級罪犯,同時也是個規格外的超能者。

  周雲深也請琴姨開始追查那名超能者消失這幾年的行蹤,或許能先追出那個幕後組織的線索。

  而另外兩家財團的首領,雖然臉上沒閃爍著事不關己的態度,卻也沒提供任何意見的打算。九熾的執行長辛莉絲.馮.齊格飛坐在軟墊上斜倚扶手,略顯慵懶地啜著紫羅蘭花茶。她瘦高的身材與立體的清秀五官散透著冷濬的貴族氣息,直至腰際的酒紅色長髮輕柔披在肩上,卻令她的高貴中帶了點狂野。

  一旁的新光明會總裁艾逢.亞西斯雖是四十多歲的中年外貌,卻無法掩飾他年輕時候的帥氣英姿,眼中閃耀著堅定光芒。他偶爾與九熾的齊格飛或與總協低聲交談幾句,或是悠閒怡然地飲著那琥珀透澄的白蘭地;而無意間總會用興致勃勃的眼神看著卡錫諾與周氏企業兩家的領導人,似乎對這兩家的私交頗感興趣。

  世界總協聖卡布里.空卻是一臉堅毅,年近四十的他卻有著比實際年紀還要大十歲以上的深沉氣魄。他眉頭略鎖,卻是擔心這次綁架事件若真是難民所為,實在很難抵擋下一屆統合議會縮減難民更生預算的聲浪。

  唯有轟一直顯露著像是女兒被綁架走的父親那般焦慮,甚至遠比周雲深緊張。那如鮮血似的紅酒一杯接著一杯,雖然沒人會擔心這單價超過一般中層公務員一個月薪水數倍的紅酒會被他喝去多少瓶,卻也不得不在意他的酒量究竟有多深……

  對皇龍峰來說,這次的宴會他們當然早有準備,除了全宅邸的區域內架構了數層禁法結界,也用了超過百位以上的式神來守護,沒想到卻還是被敵人悄悄破解。

 

2007-08-20

第二章  偷  渡(三)

 
  當他一聽見短刀發出的特殊聲音就猜測短刀的特性。利用超振動技術製作的刀刃,切割鋼板也能如同切紙片一樣。若不是手上的黑劍,尋常武器應該會被斫斷!

  那父親留下的這把劍究竟從何得來的?

  趙子遠略有分神之際,身後的女記者已經一個急刺殺來。

  「噹!」

  點點火光激噴,削向他腰際的攻擊被黑劍斜擋化開,黑劍順勢斬向胳膊的軌跡則被另一人踢偏,趙子遠迴劍架開短刀的疾刺,一條鋼索就在短刀的移動軌跡之間散出幾星火花就被無聲切斷,趙子遠追擊一個箭步,左手的直拳毫不猶豫地揮擊那女記者的胸口。

  那女記者雖不是刻意,卻為了避開這一拳而身形下沉,眼看拳頭就要打中皇紗繪的臀部,趙子遠急忙收力,拳擊也變成了掌擊,卻還是拍上皇紗繪的屁股。

  皇紗繪被扛在那女記者的肩膀上左搖右晃,原本極力克制住想尖叫的衝動,卻莫名其妙被人摸了一下,忍不住「呀」地叫了起來。


  「請──請住手!」

  女記者一個迴身後躍,鳳眼中帶著挑逗一般的笑意,避開追來的一劍:

  「你不怕傷到她嗎?人質可是在我手上喔!」雖然口中說的輕鬆,但是女記者也明白對方的實力比自己勝了半籌。

  「既然要綁架她,妳也不會讓她死。」趙子遠冷聲回答。但他黑劍的攻擊確實只集中在女記者的右半邊。

  「請妳放我下來!」皇紗繪被人扛在肩膀上搖來盪去,兩腳不住踢動。女記者好整以暇地閃過趙子遠兩劍快攻,而後者也完全不理會對方的威脅與皇紗繪的尖叫,翻身迴旋中連攻三劍擋開了另外兩名的阻撓,這時才有幾個和服女侍提著日式的薙刀躍上了窗台──這群皇紗繪的超能者侍衛足足比趙子遠慢了四十秒的時間,跟著而來的一隊強化人特務更慢了四十六秒。

  趙子遠才要下令分面包圍,卻見皇家的護衛一擁而上,似乎要以人數優勢完成救援行動。

  細小的碎步飛速移動,熱能薙刀的砍擊、刺擊一刀接一刀地攻向扛著她們主人的女記者,卻又擔心傷害到驚叫連連的皇紗繪;強化人的追擊更被綁架者另外兩名同夥阻擋,能源槍的射速雖然更快,依然被毫髮之差的殘影移動避開,兩名同夥手中短刀鳴著短促欻欻聲,超振動刀刃與金屬軀體接觸著,火花噴散中割開一個又一個的強化人外皮。

  在超振動刀之前,能抵擋一般步槍子彈的特殊合金軀體也一樣被切開。扛著皇紗繪的女記者閃躲了幾輪攻擊,短刀也在女侍之間劃出一道道舞空的血痕。

  弧形,直線,月白色的花崗岩牆壁染上了殷紅的線條。

  趙子遠眉頭一皺,迎擊的步驟全被皇家的護衛打亂。終究超能者只能用超能者應付,追擊而來的強化人非旦無法發揮有效的遏阻,反而成為敵人阻擋趙子遠的利器。一個滿臉是血,口內牙齒盡數斷裂的強化人朝他直飛過來,他順手托住放下,卻已經被綁架者又拉開二十步距離。

  三柄薙刀對著敵人迎頭掃下,那女記者左手結出剛才的風遁手印,隨著右手手刀空揮軌跡,三個女侍的手臂在絞動氣流的衝擊之下飛上了半空,緩緩旋轉著落入了十樓以下的宴會廳內,手中握著薙刀發出的匡啷聲響只成為細小回盪。

  綁架者展現著規格外的實力,而這些女侍的程度顯然不是綁架者的對手。趙子遠知道再這樣下去只會造成平白犧牲,低頭看著底下宴會廳的同伴,確認同伴的支援。

  三名斷手的女侍被衝擊震暈,趙子遠急忙將那三個女侍推往一旁的牆壁,以免她們昏厥之中摔入廳內。不料另兩名綁架者解決了強化人小隊,正是一前一後快速攻來,趙子遠閃避不及,胸口被踢中一腳,直飛撞牆。

  帶頭女記者一見機不可失,趁隙左右手同時結打手印,倏地右手劍指朝趙子遠一比。

  「烈!」

  橙色火光由火遁手印中燃現,女記者指尖激射出一道火柱往趙子遠身上捲去,火焰的高溫瞬間令窗簾著火。

  火焰含帶著強烈衝擊,趙子遠承受著灼熱與衝擊之間,左手先一個格擋後一個環抱,已將朝他踢擊的綁架者緊緊抱住,而右手黑劍順勢貫穿另一名綁架者的復部。

  而女記者帶著皇紗繪幾個起落,已經藉機逃出窗外。

  受到致命攻擊的兩名綁架者卻沒發出哀嚎掙扎,火焰中她們淡淡化為一陣輕煙,兩柄超振動刀失去主人,掉落地面。

  「分身術?」

  趙子遠被燒去黑色小禮服下,露出了常穿的深藍色牛仔外套;他索性脫下禮服,順了順被燒焦的頭髮。那強烈的火焰在這不起眼的衣服上卻無法發生燃燒的效果,因為織成這衣服的生化高分子布料纖維可是周氏企業數兆元經費下的研發成果,而剛才女記者對趙子遠所使用的風斬,也是因為這布料緣故而讓威力減低……

  在分身術、古武術、時間差攻擊方法等條件下,趙子遠已經猜測到對方的身份。他來到窗台,對宴會廳喊了一聲:

  「該你了,破壞王!」

  「你!別叫我破壞王啦!」

  曾偉翔回嘴大叫。他雙手在胸前空掌成圓,一個濃密黑色球狀能量體早在他雙掌的空間中凝聚,他看女記者逃離的方向猜測位置,一個黑色圓錐狀的光束由他雙掌所凝結成的黑色球狀體衝出,瞬間宴會廳的天頂被貫穿一個直徑四公尺左右的圓形大洞。

  被穿透的天頂邊緣整齊萬分,卻完全沒有石屑落下;像是瞬間的高溫將天頂融解,卻感受不到曾偉翔手中黑球的溫度。

  賓客爆出的驚呼聲中,曾偉翔瞇著眼睛看著天頂,黑色光球接二連三射出光束,天頂的花崗石壁一連被射穿數個大洞,屋外的星空依稀可辨。

  「真是會躲……沒中嗎?再來再來!」曾偉翔喃喃自語。其實天頂已經快被他消除掉大半的空間,若有賓客覺得他是胡亂攻擊也不奇怪,也可能這就是趙子遠稱他為破壞王的原因,然而真實的情況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第五發黑色光束又將天頂射穿了一個大洞。開洞的下一瞬間,女記者剛好踏入那個空洞中,趙子遠早就在等這一刻,一個飛身已在空中欺近那正在下墬的女記者,同時黑劍也已當頭斜斬。

 

2007-08-19

第二章  偷  渡(二)

 
  在鎂光燈的閃爍之間,宴會廳的屋頂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天啊?」

  「怎麼回事?」

  賓客的喧鬧驚呼聲之中,突然屋頂各處又發生幾起爆炸,騷動在宴會廳迅速蔓延。

  皇紗繪也被那聲音吸引了注意力,才一抬頭,就被一團白色的影子撞上──那群假借合影名義的其中一個女記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撞向她,一拳擊向她的小腹!而在同一瞬間,皇紗繪身上和服的嫣紅櫻花繡紋浮現了兩個和服女人影子──守護皇紗繪的式神抵擋了對主人的攻擊,嫣紅色的衣袖如同在風中飄揚的櫻花。

  式神承受著女記者的拳擊,竟瞬間被破除咒術的力量震散還原成櫻花瓣,另一名式神被一掌擊中胸口,衝擊中嗡音種字一閃即逝,那式神隨著繽退的華光爆碎成無數殘花。

  槍聲響起,強化人眼中的紅光掃描完全跟不上襲擊者超越常理的細微動作,這時保鑣們幾乎全部開槍射擊,卻都被行動如殘影的襲擊者以幾公厘的間距閃開子彈。

  這些襲擊者顯然早已預謀了一切的行動,當第一人負責擊退守護皇紗繪的式神後,立即又有第二個人撞開兩名閃現而來的保鑣,之後又有三人身影飛疾,利用了巧妙的攻擊時間差,輕易地在層層保護的侍衛群中將皇紗繪攔腰抱起,拋給第一個攻擊皇紗繪的同夥。


  第一位襲擊者在消滅兩個守護式神後就躍上了剛才穿射而入的鋼索,眼看目標凌空拋來,她左手一抄,已將皇紗繪扛在肩上。隨即一個轉身,踏著閃避彈道的步伐卻似如屢平地般的在鋼索上飛奔,轉眼間就到了三十三公尺高的天頂窗台。

  不到五秒的綁架行動充滿了精確的默契,速度遠遠超越了強化人的運動極限。兩個被撞飛的強化人撞碎廳內的桌子,精緻菜餚頓時灑開一地,黑西裝下人造皮膚斑斑剝落,暴露出的金屬胸板更呈現凹痕。兩名強化人搖晃站起,不理會機體的損傷以及濺射的火星,開始攀爬牆壁追擊敵人。

  當守護式神現身之時,皇紗繪還以為襲擊者攻擊的對象是五大財團的領導人,直到她自己已經被敵人抱起又拋出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才是敵人綁架的目標。

  心臟劇烈的跳動,彷彿快跳出胸腔似的。於是皇紗繪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請妳放開我!」不知不覺中她的雙手已經被銬上遍佈種字的手銬。

  「…………」

  「無論妳們的目的是什麼,請妳們明白,綁架我是沒有用的,」對於粗魯的綁架犯,皇紗繪卻依然使用著敬語要求對方。她發現自己的咒力受到手銬的限制,現在的她完全無法召喚式神,掙扎幾下,又說:「請立刻放我下來,櫻皇是不會向妳們屈服的!」

  面對皇紗繪的斥責那綁架犯當然是充耳不聞。皇紗繪被她扛在肩上,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半長的頭髮、纖瘦的肩膀──明明是很瘦弱的體型,她卻掙脫不開對方的力氣,而她的面前又有另外兩個綁架者緊跟著,她也就放棄了掙扎。

  「就算掙脫了這一個,也不見得能逃開另外兩個──咦?」

  皇紗繪才剛決定保留體力,卻發現一件令她詫異的事情。

  那女記者一雙靈活鳳眼,小而挺的鼻子,雙唇塗著淡紅,也稱的上清秀絕美,若單看面貌其實與自己年紀相仿,但那眼神中卻展露著專注。而除了髮型有明顯的不同以外,三個綁架者的身材與長相幾乎完全一樣,以及……她對這女記者竟有種熟悉的感覺。

  那女記者上了窗台,正要翻出窗外,卻發覺已經有人追擊而來;她心念電轉間左手結了一個手印,同時右手立即凝掌成刀朝對方虛砍一刀!

  「斬!」

  無形的氣流在手印中絞動成為利刃,朝著來人飛去。

  她原本以為會將對方斬為兩段的攻擊,卻只讓對方悶哼一聲,而且對方還震回一股力量,讓她踉蹌兩步──這令三個襲擊者全都嚇了一跳。

  她知道自己剛才的攻擊一般強化人是不可能抵擋下來,更何況能反震回來。

  那女記者高高跳起,在空中回頭確認著對方的長相。

  那是一個神情嚴峻的青少年。明明是張年輕而且未脫稚氣的臉,卻透露著濃烈的冰冷殺氣;那旺盛的殺氣毫無保留,毫無收斂,透過那雙沉靜而又熾熱的眼神發散著。

  追擊而來的正是趙子遠。

  窗台的地形狹長,兩公尺寬的平台以橢圓形環繞天頂一圈,一邊是牆壁,一邊則是宴會廳的方向。牆壁呈拱形往內心延伸,每隔十公尺左右就有一扇彩繪玻璃窗。而鋼索就是由這些彩繪玻璃窗射入宴會廳的。

  女記者落在距離十五步外的間距。

  「真是令人意外……我的風斬對你無效?你不是櫻皇的人吧?」

  趙子遠不發一語,黑劍的劍尖已經指向對方心口。

  「你的劍──似乎有著很強大的力量,不過我覺得你不是會用這力量的人喔!」

  「將人留下。」趙子遠並沒有詢問對方的身分,他知道對方刻意喬裝打扮,不可能會透露身分。當然所謂的將人留下也只是威嚇;威嚇對方他會有能力把人留下。

  「非常的抱歉,請恕我難以從命,若會乖乖聽話,我就不會來這裡了……」女記者的回答也在趙子遠意料之中,說話的同時另外兩名綁架者已經動手;一個箭步,第一人的迴旋踢夾帶著勁風掃向趙子遠的上段,第二人的掃腿踢向了下盤,並且還有數十枚暗器籠罩著趙子遠周身。

  綁架者的攻擊中含著精確時間差,趙子遠卻毫不畏懼地以攻為守,他足尖在地上奮力一彈;黑劍左右劈格開近身而來的暗器,同時已經在一公分的差距中穿身閃過第一人的踢擊,而他的疾跳也早就避開了掃腿的攻擊點。

  跨過一條橫在中間的鋼索,神速的一劍已朝對手喉頭刺去。

  「鏘!」

  間不容髮之際女記者急急一個後仰,左手依然抱著皇紗繪,右手卻多了一柄鳴著高頻振音的短刀架開攻擊,頓時火星噴彈,而被劈格開的暗器叮叮噹噹刺入四周堅硬的花崗岩牆壁,濺起紛飛的石屑。趙子遠側身踏著牆壁前進,黑劍颼颼連攻,另外兩名綁架者也取出短刀攔截趙子遠的行動。

  幾個回合的交手令趙子遠心中起了疑惑,這三人的聯手攻擊可說是十分協調,但是明明很協調的動作間卻有一個固定的節奏感,而且使用的竟是古武術身法,但更令趙子遠意外的則是那短刀。

 

2007-08-18

第二章  偷  渡(一)

 
櫻皇集團.總帥宅邸  本邸前廳【幽玄堂】

  五大財團的領導人與世界總協一同齊聚於這間日本庭院風格的和室內。這是間超過一百疊榻榻米大小的木造建築,檜木塗上耐蝕防蠹的厚漆,紙門上用淡彩繪出和風花鳥;而迴廊外的日式庭院傳來細細潺潺水流聲,白沙耙劃出旋形的抽象水紋。偶來的添水竹音清悠悠地在夜空澈上雲霄,卻無法平靜聆聽者的心情。

  幽玄堂壁龕前的大型雷射投影螢幕正播送著剛才綁架事件的影像畫面,以便追查綁架者的身分。畢竟在櫻皇集團主辦的宴會場合中執行綁架行動,甚至還真的把五大財團的重要人物綁走,除了給櫻皇總帥一個大難堪之外,更擺明一切計畫就是對五大財團與統合政府的挑釁行為。

  經過整理,畫面就從皇紗繪來到會場之後開始──






櫻皇集團.總帥宅邸  宴會館【露娜蒂克】

  華格納的Der Ring des Nibelungen時而雄壯又時而輕柔的音樂聲在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露娜蒂克」中悠揚迴盪,各界知名的影星、藝人們極盡奢華或是性感的裝扮,無非是想獲得鎂光燈更多的注意。畢竟能獲邀參加五大財團之一所舉辦的宴會絕對代表了他們的知名度到達一定的水準。

  往來的侍者遞送著紅酒與香檳;由水晶製成的高腳杯完全將紅紫的典雅色澤,或琥珀般高貴的瓊漿呈現著亮人的晶瑩剔透,偶爾可見幾個氣質寒酸的記者們小心翼翼的端著酒杯,深怕打破這種單價超過他們一個月薪水的昂貴物品……

  在宴會的中心區域,周雲深才剛送走了一群政經記者,又來一群要求皇紗繪與周雲深兩人合影來作為最新一期雜誌封面的影劇媒體;他們辛辣問題以及自作聰明的解讀甚至已經悄悄決定了最新封面的標題,例如:「兩人將以結婚為前提交往?」或是「雙方都對彼此有好感!」「超強經濟體下的金童玉女」一類的。

  雖然這兩人絕對不是明星,卻非常深受八卦話題的記者們獨鍾,尤其當這兩人的外貌確實比許多明星來的搶眼,無論是皇紗繪不落俗塵的巧笑與那水靈動人眼波,或是周雲深自信十足卻又雍容優雅的微笑;媒體們早就預見了他們的雜誌報紙將會具有如何驚人的銷售量了。


  遠處幾個參加歌藝競賽脫穎而出的新人雖然被經紀公司硬帶過來這場宴會,但是他們生疏的社交禮儀以及臉上那副過度不可一世的態度,反而令日本綜藝界的前輩們用觀望的態度與他們交際;相形之下,媒體們的焦點還是放在他們預設要爆出誹聞的金童玉女上。

  「這些記者的問題真是尖銳啊──想不到日本的媒體這樣的大膽,但中國的媒體卻經常是大膽過了頭,因而就顯得不識相了。」

  「請閣下別責怪他們吧,他們必然也有著自己的難處……」

  好不容易皇紗繪與周雲深回答完一群報導行動通訊的媒體後,周雲深刻意牽著皇紗繪世界總協附近;而此刻正在採訪世界總協的是一群政治記者。周雲深判斷剛才這群記者才訪問過他們,道理上應該還不會回頭才是。有位眼尖的資深記者看見他們兩人到來,在點頭示意之後還刻意將攝影師拉來一旁擋住他們的身影;憑他的資歷,自然知道這對金童玉女是想在無盡的訪問潮水中取得短暫的休息。

  「他們若不能問出點什麼,可能也很難回去交差的,」皇紗繪對那資深記者用笑容致上了謝意,那資深記者雖不像方才的新人那樣失態,卻也知道自己的舉動會對日後的採訪有很大的幫助。皇紗繪接過侍者遞來的香檳,也拿了一杯傳給周氏企業的總裁:「何況這是他們的工作呀,畢竟日本的藝能圈之中,有著太多的內幕傳聞與私下競爭,為了崢嶸頭角,大家都很辛苦的。」

  「妳可真是會替他們著想。」周雲深饒富興味地看著身邊的美麗女性。

  「閣下過獎了。」皇紗繪嫣然淺笑:「我覺得,任何人在辛苦工作中都不希望一直承受著無謂的壓力,而我也必須逐漸習慣媒體們的採訪,所以能從他們的角度設想也是讓自己學習面對媒體的方法呢。」

  相對於周雲深的平易近人,皇紗繪展現的善解人意似乎更襯托著她婷立外貌所內蘊的涵養,尤其在言談之中皇紗繪眼眸展現著自然的真誠,甚至連侍者前來服務她也會溫柔地點頭致謝;如此毫不作做的儀態令周雲深看了有極大的感觸。

  「我們家有個妹妹,大家都私下稱她為公主,不過稱她為公主的原因實在是因為她的蠻橫與任性,若是有人稱呼你公主,應該是感受到了那樣公主般的氣度。」

  「閣下可別這麼誇獎我,說不定──我私底下的性格也是很刁鑽的喔。」

  「那也沒關係,我家的公主可就常常公私不分了。」

  「或許她只是很勇於表達自己的想法而已,一定是個很勇敢的人啊。」

  周雲深不由得揣測著話中是否有涵義──難道皇家的千金並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卻又覺得應該只是讚許的禮貌應對,不過他注意到另一件事情。

  「其實用平常的稱呼對我就可以了,並不必稱我為閣下……」

  「請千萬別這麼說,閣下;」皇紗繪正色回答:「我並沒有參與櫻皇中的一切運作,自然不該對閣下使用對等的稱呼來應對,而且──」

  忽然五六個淺白套裝的女記者似乎眼尖的發現他們兩人,立刻圍了上來,還要求著要五大財團的首腦們一起與皇家的千金留下合影。在女記者的央求之下,這群舉足輕重的世界要角也都微笑著站在一起,和樂融融地讓媒體盡情拍照。

  趙子遠一直注意著周雲深的位置,看見這情形,也跟其他的隨扈同樣皺起了眉頭。在五大財團首腦的相聚時刻中,全部都聚在距離相近的範圍內其實是很不明智的行為;若遇上有心要打擊五大財團力量的人,這絕對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但是這些首腦也都十分確信身旁的保鑣侍衛都在戒備狀態。

  果不期然!

 

2007-08-14

第一章  人物資料

 

姓  名:周雲深所屬:周氏企業
性  別:Male瞳色:
年  齡:19髮色:蜂蜜色
特殊能力:空間門
專用武器:未公開
簡  介:因父親行蹤不明而繼承了股權而成為現任周氏企業總裁。性格冷靜,有著承襲自父親的計謀推理能力。





姓  名:趙子遠所屬:周氏企業
性  別:Male瞳色:藍黑
年  齡:18髮色:藍黑
特殊能力:Dark Metamorphosis
專用武器:隨身攜帶黑色長劍,沾染持有者鮮血會呈現血紅的符文字。
簡  介:為周氏企業總裁專屬護衛,於必要時能行使同等於副總裁的職權。父親與周雲深之父親一同消失。性格冷漠少言,只講必要的事情;眼神銳利,期望超越父親。




姓  名:曾偉翔所屬:周氏企業
性  別:Male瞳色:
年  齡:18髮色:
特殊能力:暗密核空,有集縮與放射兩種型態。
專用武器:未公開
簡  介:為周氏企業總裁專屬護衛,於必要時能行使同等於副總裁的職權。父親似乎是與周雲深之父親一同消失。右額角至下巴有三道等寬間距的傷疤,自稱為五歲時候被老虎利爪所傷,除了這件事情與片段記憶之外,其他六歲之前的記憶大多空白,之後才受周氏企業照顧。
性格散漫隨便,向來不考慮事情的前因後果,也就是以衝動的直覺為行動基準。




姓  名:鄭玉涵所屬:周氏企業
性  別:Female瞳色:
年  齡:17髮色:
特殊能力:任性
專用武器:
簡  介:周氏企業副總裁琴姨的養女。父親死於統合戰爭,母親則因難產而死亡,也因為琴姨的溺愛而讓她有驕縱的個性。非常喜歡趙子遠,總說這是上一代注定的。四人之間的相處如同關係良好的兄妹一般融洽。


 

2007-08-11

第一章  綁  架(六)

 
  這位皇家的千金一身鵝黃色的緞織和服,繡著淡柔如絹絲的櫻花瓣,或有幾片嫣紅搶眼的花瓣點綴其中,烏黑亮麗的及腰長髮光可鑑人,輕盈典雅的步伐不疾不徐;媒體群全都屏著氣息引頸張望,然而原本應當閃爍不停的鎂光燈卻啞然無聲,只有交響樂的音樂聲回蕩在宴會廳內。隔了半晌之後,一個年輕記者突然失神地跌坐地上,媒體們才都回過了神,頓時暴出一陣對於美麗的讚嘆。

  「大家好,我是皇紗繪,謝謝各位撥冗來參加我的成年生日宴會,希望大家都能應著『露娜蒂克』的名字,盡情地在這月光下享受一段美好的時光!」

  在皇紗繪簡短的致詞後,宴會的活動繼續進行著;而皇紗繪更是大方地接受著媒體採訪,不論各式尖銳的問題或是記者們突發奇想的低智商問題,她也都能應付自如;母親雖然陪伴一旁,卻也沒有干涉阻撓的意思,母女兩人始終和善地面對媒體鏡頭。

  當皇紗繪的採訪告一段落之後,記者們開始糾纏著世界總協,於是皇龍峰便領著與其他四家財團的代表和女兒認識,周雲深當然也在行列之中。


  然而除了周氏企業與九熾之外,剩下兩家的現任領導人都是上了年紀的中年人,而且就算各家下一代的人選齊備,卻不如現今周家第二代掌權人周雲深的身分,因此不難想像皇家想把女兒介紹給周家的意圖;畢竟兩個元老財團間的友善往來舉世皆知,櫻皇若能與元老財團攀上關係,更能鞏固他們自身的經濟地位。

  周雲深雖然只有十九歲的年紀,但是因為身分特殊的關係,遇上主動投懷送抱的女性並不少見,其中也不乏美女尤物,但是皇紗繪所傳遞的氣質硬是與眾不同。

  周雲深與皇紗繪聊了一些話題,無論是談於時事、或與社會未來有關,或是天文地理等,完全展現與自家公主全然不同的氣質。

  突然幾個媒體擁上,要求五大財團的領導人與皇紗繪小姐共同合影留念,畢竟五大財團領導人同時公開露面的機會不多……

  就在這時!

  趙子遠突然感受一陣殺氣,眼神才與曾偉翔交會的瞬間,宴會廳東南、西南角屋頂的彩繪玻璃同時爆開,數條鋼索由外貫射進來!

  賓客中各家財團的貼身侍衛近乎同樣的反應,全都在第一時間衝向自己的主人,趙子遠卻縱身一跳,提著黑提袋往西南角破窗的方位躍去。此時一條鋼索鳴著破空之音釘向周雲深所在的位置,但只見周雲深悠然退了一步,下一瞬間那致命的鋼索就釘在他鞋尖前三吋的地方。

  混亂的場面中有充滿媒體的喧叫與一般政商名流的哀嚎,世界總協與五大財團中除了周家之外,其他的貼身侍衛全都擁護著主人退到一旁。

  爆炸聲轟然響起,爆碎的石塊飛砸廳內,混亂的場面持續擴散;賓客們人擠人地衝出宴會廳,冒死要拍攝混亂畫面的記者也在人潮中倒地,高價的攝影器材成了碎片。

  這時櫻皇集團的安全人員趕到宴會廳外,卻看到兩個二十來歲的女子擋在門口。正要確認程序的時候才發現而通訊聯絡的頻道全部充滿雜音……

  「你們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喔,靜靜的待著。等等就會沒事的。」

  其中一個黑色長髮女子恍若無事地說著。

  隊長手拿紙符,快速在空中畫了一個法陣,紙符燒起的同時那兩名女子也燒了起來;火焰中,這兩名女子竟毫不介意,眼神如霜。

  「無知的死亡是幸或不幸,你們自己體驗吧……」

  這群安全人員的強化軀體倏地感受到空氣傳遞著強大震動,下一秒他們已經全都身首易處。火焰如花朵般自這兩名女子身上散落,完全沒留下任何傷害,兩人轉身,靜靜步入宴會廳內。

  趙子遠一跳上窗台,愕然發現三個人影正要跳出窗外,而他們的穿著即是剛才要求五大財團合影留念的媒體記者,其中一人肩上還扛著一個身著鵝黃色和服的女子。

  其中一個綁架者對趙子遠空手一揮,一道無形衝擊波撞上他胸口,趙子遠吃痛悶哼一聲,反手一個掌壓推開了綁架者,同時解開了長提袋。

  當他把袋中物品取出,那三名綁架者全都一震!

  一把黑劍。

  那是把通體黝黑的黑劍,劍鋒黑色,劍身黑色,似乎這鍛劍金屬本體就是黑色。

  趙子遠黑劍在手,身如弦上之箭彈起,劍尖已經刺向扛著皇紗繪的綁架者咽喉。

  金屬交擊聲在宴會廳內迴蕩,衝擊波震碎無數的彩繪玻璃;這時幾個皇家的小姐侍衛也上了窗台,一同夾擊綁架者。

  宴會聽外,迎賓直昇機正在搖晃中緩緩降落。

  鄭玉涵風塵僕僕的趕來日本,卻看到來接他的是個中年老頭而不是趙子遠,心中早已燃起了怒火。出門時候遇上的難民並不令他生氣,因為琴姨對難民的政策就是給予妥適的照顧,但是……趙子遠就不一樣了!

  就在進入皇家的森林的時候,眼前這個中年老頭竟然跟她說所有的通訊中斷,聯絡不上宴會聽,還要她在空中等待一下?

  「不.要!一下?一下是多久啊?下去就對了!」

  腳底的恨天高差點沒跟川田總管的背心接觸──她當然沒這麼作,也不會這麼作;但是她盯著對方的背影,眼神閃露出的無形火焰令櫻皇集團的川田佐勝有種在地獄油鍋洗澡的感覺。

  「不照著作一定會被燒死……」川田總管心中居然產生這樣的念頭。

  當他也領教到了周家公主的任性之後,只好聽著公主的吩咐,讓直昇機直接降落在宴會館外;下機的瞬間川田總管當然看到了一地的無頭屍體,正怕公主受到驚嚇,卻看到鄭玉涵跨過了一個滾地的頭顱,彷彿真的沒看到地上的慘狀……

  川田總管急忙由懷中掏出兩張白紙片往鄭玉涵身上拋去。那式神一附著在公主的頭髮上立即消失。

  鄭玉涵快步衝進了宴會廳,正巧看到趙子遠抱著皇紗繪由三樓跳下。她眼眶中雖閃著淚水,行動卻一點也不含糊,二話不說的奔上前去,一記耳光已經甩在趙子遠的臉上,瞬間趙子遠的臉上已經多了一片熱辣的細長掌印……

  「你竟敢在我面前抱著別的女人?」



===>第一章  完

 

2007-08-10

第一章  綁  架(五)

 
櫻皇集團.總帥宅邸  宴會館【露娜蒂克】

  有別於日式本宅的幽玄雅致,或者是城堡的恢弘氣派,這幢十二層樓高,以月白色為主的宴會館則展現著壯麗輝煌。在可容納超過三千人的宴會館內廳並沒有看到任何一根支撐建築的柱子,整幢宴會館是以拱型工法建構,橢圓內廳的設計讓交響樂團的演奏能傳送到廳內任何一個角落。

  媒體記者的訪問、拍照、攝影、東奔西走;侍者穿梭人群之間,自助式的餐點不斷呈上;記者們更是使出渾身解數來挖掘內幕;比方日本經濟部的部長眼光幾乎沒有離開過一位歐籍女星超過五秒的事情也被記者給發現而悄悄拍攝下來。各類美酒佳餚的鋪張在這些政客名流富賈嘴裡其實都是浪費,但卻是這樣的一群人支撐著整個世界的經濟架構。

  在皇紗繪小姐出現之前的時間,周雲深這位周氏企業的總裁自然被一群渴望攀附任何關係的人包圍著,而其他三家財團──英國的九熾、美國的卡錫諾、統合政府的新光明會──的與會代表當然也都在忙著同樣的事情。

  趙子遠在小禮服的包覆下神情顯得有些不自在,但他的眼神始終停留於周雲深附近打轉,不像曾偉翔早已經盡情的在中式餐點區大啖燒賣……


  忽然趙子遠的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他立時心頭一震,因為能這樣靠近他的人實在不多;不過一聽到對方招呼聲音中的熟悉感,他便放下了心中的警戒。

  「好久不見啦,子遠!」

  「智…智龍爺……」

  美國卡錫諾的執行長疾龍.德拉克.轟好不容易抽了身,一把握起趙子遠的雙手熱情搖晃,一頭短髮的疾龍帶著憨厚的笑容,看起來也才二十多歲的年紀,但其實應該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要是不公開身分,絕對不會有人把這個人跟五大財團的最高管理階層聯想在一起。

  他的名字雖然是「疾龍」,但是聽琴姨總是喊他「智龍」,從小聽慣了的他們,當然會覺得稱他「智龍爺」會更為親切。

  其實嚴格說來,五大財團應該只能算是三大;其中兩個便是周雲深口中的元老財團「九熾」與「周氏企業」了。在統合戰爭結束後沒多久,由當時英國爵士威廉所領導的「九熾」則分出了「卡錫諾」公司維持美國方面的營運,而櫻皇也以黑馬之姿竦然驚人的速度崛起,用收購;或說併吞的方式買下了當時股價大亂的三菱電機、本田重工、豐田實業、松下電機等所有知名的日本大型會社,進而建構了櫻皇集團。

  但是當時的統合政府經濟能力不足,四家財團經過了多次協調,最後設立了「新光明會」這個專屬於統合政府的企業集團來負責維持政府的經濟。

  這些都是在周雲深他們三人還沒出生的事情。

  除了六歲才來到周氏企業的曾偉翔,周雲深與趙子遠兩人從小就被灌輸著財團之間的歷史,也知道這個看起來不會老的智龍爺是當初他們父執輩的戰友,更被教育了隱含在統合戰爭之後的秘密──門;而守護那扇門也成了他們的使命。

  那些與生俱來的權勢與能力似乎註定著成為守門人的命運。

  疾龍刻意避開跟周雲深打招呼,因為他知道當五大財團的其中兩個領導人湊在一起聊天會引起媒體多大的注意,所以只好來跟趙子遠閒話家常,還得裝作在談什麼正經事情的樣子。

  不過才剛要聊些什麼,眼尖的媒體記者又來到疾龍面前團團包圍。

  「請問執行長是如何保養自己的?」

  「聽說您已經四十多歲了,卻還有二十歲的模樣,是用了公司的什麼產品嗎?」

  「…………」

  趙子遠實在不喜歡也不習慣這樣的場合,默默地對智龍爺行了一個注目禮,晃去其他的地方了。

  就在這時宴會的司儀宣布著主角的到來,交響樂團奏起了華格納的Die Walkure,隆重介紹著皇家總帥皇龍峰與千金皇紗繪小姐的登場。

  在聚光燈的集焦下皇龍峰左手牽著女兒緩緩步下舖著紅絲絨地毯的階梯,而在皇紗繪另一旁的則是統合政府的世界總協聖卡布里.空閣下;皇家的女主人皇千鶴子則跟在後方兩步的距離。

 

2007-08-09

第一章  綁  架(四)

 
櫻皇集團.總帥宅邸  本邸【卡奧斯特城】

  身為五大財團之一的櫻皇集團,其總帥皇龍峰的宅邸豪華程度更非一般言語能夠形容描述的了;除了豪宅應有的氣派之外,更蘊含了日本造景中的優雅和閒逸。

  由空中鳥瞰,會發現皇家的宅邸分為數十個館區,甚至主宅本體也分為兩大館區,分別為前段仿效哥德式的城堡以及後段日式大庭園木造建築;日式部分乃是皇家生活起居的區域,而前段的城堡建築則是接待來賓或是客人留宿的區域了。

  其他館區則以城堡為中心擴散,各個館區建築物皆有各自備有移動壇的全視野的透明聯絡道,因此在各館之間移動的時候還能欣賞森林景觀。

  整個皇家大宅被包覆在廣大的私人森林中,雖說皇家對外的交通是以直昇機作為主要工具,但其他想來拜訪的政商名流還是必須乘坐車輛由山下的森林大道逕自而上。迎賓直昇機便是穿越這方圓超過二十公里的私人森林,降落在城堡內庭的廣場上;面對同是五大財團的接待方式,當然不能不符合規格。

  除了皇家的日式起居館之外,周雲深等三人在川田總管引領他們參觀完宅邸其他各處景觀後,便回到皇家在城堡內為他們準備的接待房間休息,等待晚上宴會。

  然而能於今日獲得在這皇家城堡的接待房休息的殊榮,除了其他四家財團或是皇家自己的親友,應該也無他人;尋常的政商名流大概僅能憑著請柬準時赴約。但是在這一應俱全的接待房間內,曾偉翔硬是對那扇能俯瞰整片森林,超過兩層樓的巨大落地窗沒興趣,對他來說,一間房間內最重要的除了要有張舒適的床鋪之外;其他重要的還是床鋪。

  於是曾偉翔一進房間就趴倒在蓬軟的大床上,趙子遠見狀便毫不客氣的用他隨身的黑色長提袋戳著曾偉翔的屁股,周雲深則坐在沙發上微笑地看著這兩個人的逗鬧。


  「解碼!」趙子遠嚴厲的說著,曾偉翔才有些不情願的用趴伏的姿勢爬到床邊。

  「……好啦……」

  曾偉翔心不甘情不願的按了幾下腕錶上的按鍵,趙子遠也操作了解碼程序,就在周雲深也解碼之後,雷射投影立刻由腕錶上展開。

  「哦?敦煌傳來的?」曾偉翔突然感到興趣,認真的看著投影畫面。

  強化人死傷一地,機兵毀壞,死者再起……影像播放結束,周雲深苦笑了幾聲:「我們每年編列了數十億元預算,裝備不斷的更新,卻依然無法阻擋這兩個人……」

  他隨手調閱著在埃及的敦煌編制資料,卻只看到三百個強化人與二十個超能者全被註記上死亡的紀錄。

  「取回他們應有的東西……?」趙子遠疑惑那句唯一語義不明的對話,並一再重播隊長被長劍刺穿的畫面,三四次之後他乾脆把雷射投影畫面就定格在那裡。

  「真有人去開門了耶?不過知道門的人應該不多吧?」曾偉翔卻興奮地說:「這樣他們的身分不就很好查?」

  「老實說,除了兩個元老財團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門的存在。」周雲深聳著肩,啜著房內早已準備的二十年白蘭地。「不過……五大財團的首腦們應該都知道統合戰爭的歷史內幕就是了。」

  「元老財團?」曾偉翔搔了搔頭。

  「就是除了我們周家跟威廉爺……我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門的事情,除非難民中有人真的知道統合戰爭所隱瞞的真正秘密。」

  「這樣啊──那這兩個人到底會是誰?難民嗎?」

  「這就很難說了……」周雲深搖晃著手中的水晶杯,說著:「雖然難民之中最有可能出現超能者,卻不代表這些超能者能成為規格外品。而且難民的組織太過鬆散,畢竟記憶混亂是難民們最大的生活障礙。」

  經歷了統合戰爭後,全世界共留下了八千萬左右的難民人口散居各國,統合政府雖然以人道立場給予最大能力的幫助與生活重建,卻終究無法徹底治療他們記憶混亂的病症。難民們也因為記憶混亂的問題,普遍無法正常的工作,演變成只能無限期接受著統合政府的資助金過日子直至死去;而難民的第二代或第三代卻也存在著新的危機。

  他們不會有記憶混亂的症狀,卻已經習慣領資助金度日的生活,這正是周雲深所擔心的問題。

  「然而……無論是波動劍,或是操作死亡之人的軀體,都是規格外的能力。」周雲深努力思索著情報中所有超能者的資料,卻依然對這兩個人毫無頭緒。

  他看趙子遠將畫面定格沉思,自然明白他心中的想法。「你能辦得到嗎?」

  「不行。我沒辦法凝聚出波動劍。」言語中只有堅定意念,沒有遺憾。

  「聽說連子遠他老爹都沒能做出波動劍,只靠了把──」

  「匡!」

  沒等曾偉翔說完,趙子遠手中的長提袋已經敲在他的頭上。

  「幹嘛啊,會痛耶!」

  「我會超越他的。」

  帶著超越一切阻礙的信念,趙子遠握著手中的黑提袋立下了今後的目標。

  「對了!」曾偉翔忽然從床上翻起而打破了原本的沉默。

  「我一到皇家就有一直有種怪怪的感覺欸,你們有這樣的感覺嗎?」

  「那個啊?那是皇家所佈下的結界。」

  「結界?」

  「太混了!」趙子遠的黑提袋又敲了一下曾偉翔的頭。趙子遠向來說話簡短,只說重點,跟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曾偉翔孑然相反。

  「哈哈哈,他要是知道那才奇怪!」

  周雲深燦爛的笑著,然後慢慢的解釋其中的關係。其實五大財團之間的情報戰早已經是不公開的事實,但是曾偉翔的漫不經心也是不爭的事實。因此雖然當世各大企業財團的資料周雲深和趙子遠早已了然於胸,曾偉翔卻是從頭到尾莫不關心。

  「安倍晴明你應該聽過吧?」

  「有印象,作古很久的的人了。」

  「那他的身份你知道嗎?」

  「不知──」

  「匡!」

  黑色長提袋今天第三次敲在曾偉翔的頭上了。

  「你為什麼打我啊?我不知道有錯喔?」

  「就是想敲。」

  「你暴力!」

  「哈哈哈哈!」

  有著周氏企業總裁身份的年輕人,此時正在那褐色小牛皮的柔軟沙發上狂笑著。然後他打開腕錶的雷射投影,調閱出櫻皇集團的資料慢慢解說。

  「安倍晴明是日本平安時代的陰陽師,他的後代因為後來政治的關係,安倍家大體上分成了三個姓氏,安倍一族,御門,也稱土御門一族,以及皇一族這三個。而那時與晴明相對的陰陽師還有一個叫做蘆屋道滿的,他的後代則是分為三個姓氏,蘆屋一族、播磨一族、以及櫻塚。雙方陰陽師血統最純正的是皇一族與櫻塚一族,而櫻皇集團便是這兩家的結合……」

  「所以?這跟我感覺怪怪的有什麼關係啊?」

  黑色長提袋再度和曾偉翔的頭有著親密的接觸,而且還不只一次……

  「所以啊,我們正在皇家用陰陽術保護的結界內囉。」

  周雲深確認了時間,由行李箱拿了兩套衣服出來丟給他們兩人。

  「時間差不多了,衣服換一換吧!」

  曾偉翔發著牢騷閃進了更衣間,趙子遠則一語不發,默默的換上晚禮服。

  他們三人出了房門便看到一個女管家乘著漂浮於地面三十公分高的移動壇過來。

  「主人不克前來,將由我帶領各位前往宴會館。」

  「勞駕你了。」

  周雲深客套回應,三人乘上了移動壇,前往宴會館「露娜蒂克」出發。

 

2007-08-08

第一章  綁  架(三)

 
  「糟了,忘記那傢伙睡昏了!」周雲深急忙說:「真是抱歉,這是我們的疏忽。」

  「不,您言重了。」川田總管承受著周氏企業總裁充滿誠意的道歉,回了一個三十度鞠躬禮。

  「我去叫他。」趙子遠機械式的飛快跳下直昇機,手中卻依然提著他黑色的長提袋。不一會兒就看見曾偉翔頂著他一頭雜亂頭髮匆匆步下了專機的登機梯,接著趙子遠才又拎著他的提袋出來。

  川田總管儘管早就由賓客資料上知道了曾偉翔的長相,也見過了雷射照片,但實際看到本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倒抽口涼氣,吃了一驚。

  由右額角直至下巴的三道間隔相等的長疤佔滿了他整片的右臉頰,儘管曾偉翔有著落落大方的溫柔眼神與灑脫不羈的笑容,清秀的左臉頰還帶了點著書卷氣質,但是初次見面的人幾乎沒有人不是被他右臉上的傷疤吸引住目光的。

  這種樣貌雖不算醜陋,卻會令人懷疑在生化技術如此進步的時候,卻沒去作整形手術的理由;不過川田總管的失態不到一秒的時間便又老練地收起,在他恭敬地將曾偉翔領上迎賓直昇機,自己陪座一旁後,兩架直昇機緩緩起飛,直往皇家的宅邸飛去。

  奈米結構的隔音艙壁幾乎將直昇機旋翼的風切聲與引擎聲完全隔絕,周雲深俯視著窗外的風景,直昇機從浮在海上的機場離開,進入新建構的關西都市圈上空,無意間看見底下街道上有數萬的人群刻意聚集,便問著川田總管:「難民的抗議活動還好嗎?」


  「還是老樣子,閣下。」

  「最近各地難民們發起的抗議活動愈見頻繁,不過再經歷個二三十年的世代交替,難民們應該也能融入一般人的生活了。」

  「望如閣下遠見。」

  嚴肅的場合與話題令一旁的曾偉翔努力地讓自己正襟危坐,卻還是滿臉睡意,周雲深只好和他討論起要不要把周氏企業的迎賓直昇機的內裝也作改裝的話題:

  「我們也弄一架這樣內裝的直昇機,讓琴姨去各地開會的時候也不會太悶,如何?」

  「你不如放休息艙讓我睡……」曾偉翔睡意正旺,一不留神就很失禮的將內心話直接說了出來。然後一臉老成的趙子遠不動聲色,卻冷冷地用鞋子後跟踏著曾偉翔的腳尖。

  川田總管臉上略閃尷尬,其實他心中早就起了打了個大問號;因為在名單上主客當然是周雲深總裁,而趙子遠與曾偉翔這兩人雖然被列在重要人物的名單裡,身份卻只註記著「總裁貼身侍衛」,但是看這三個人的相處,卻一點沒有主從關係的感覺。先不論是否為周氏企業總裁過度平易近人的問題,但是哪裡會有貼身侍衛會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睡昏,還擺明著說要休息艙的呢?

  川田當然沒有表露出來他的疑惑。他非常克盡本分地回應著周雲深談論直昇機改裝的話題,卻也很禮貌地沒有給予任何肯定的意見。

  突然周雲深的腕錶──也就是他的隨身電腦──響起了一陣輕柔的流行音樂歌聲;那腕錶乍看之下跟一般男錶大小相去無幾,錶面是很傳統的指針式,時間透過精密的機械齒輪作計算,但內部卻是周氏企業的科技結晶。其中包含了衛星定位訊號、行動電話、雷射投影裝置以及許多零碎功能等。而同樣的腕錶也帶在趙子遠與曾偉翔的手腕上。

  周雲深一聽歌聲就知道這是琴姨傳送過來的緊急通訊;他看著鑽石錶面的薄膜投影,確認了加密等級後又按了個按鍵,大方地讓腕錶上的雷射投影在川田總管面前展開。

  這樣的舉動只是避免川田總管的誤會,實際上的加密資料分為兩層,雷射投影只會顯示一般的訊息,而要三個人同時解密才能看到第二層的資料。

  於是投影的影像只浮現了幾段文字,曾偉翔懶得細看,心不在焉的直接問著。

  「唉唷,又幹麻了?琴姨什麼事情這麼的十萬火急啊?」

  「啊哈!」周雲深的笑聲中帶著幸災樂禍的情緒令曾偉翔大感好奇,也回了句:

  「啊哈?」

  「子遠,咱們家的公主要來找他的白馬王子囉!」

  由周雲深嘴裡講出的公主,自然除了鄭玉涵之外當然不做他想,於是趙子遠本來還在閉目養神,一聽到周雲深和曾偉翔的對話,立刻嚇的張開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雷射投影。

  「不──會吧?」曾偉翔愁眉苦臉喊著。

  「真的啊,琴姨就是傳送了這個訊息過來。」周雲深將整個加密資料分送到趙子遠以及曾偉翔的腕錶上,曾偉翔更帶著怨氣推了旁邊趙子遠一把:「你──你又沒跟她說你的行蹤嗎?這很難搞耶!」

  趙子遠這才想起來他沒跟鄭玉涵說要來日本出差的事情。其實他跟周雲深兩人都猜測過說與不說的結果是一樣的,那既然公主都會來,不如賭看看她什麼時候發現。趙子遠並不是不知道玉涵對他有好感,心中卻一直當玉涵是個妹妹;何況是來出差──雖然玉涵會以為是來渡假,但是五大財團的「相聚時刻」真的隱函很多檯面下的問題。

  「公主還有多久會到啊?」曾偉翔擔心地問著,在心理壓力下,似乎常常被恨天高踢的屁股也開始疼痛起來;其實在曾偉翔的隨身電腦也有資料,他只是懶得看而已。

  「預估?嗯,大約六個小時後。」

  「琴姨太寵她了……」趙子遠冷冷的說。看了看時間,六個小時後應該正是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間,臉色一沉,閉上了眼睛。

  「川田總管,很抱歉造成你們接待程序上的困擾,不過屆時可能要麻煩你們前來迎接一下我們家的公主。」周雲深禮貌地說著。

  「她的資料應該已經傳送給你們了。」

  「是的,這是我們的榮幸,閣下。」

  對於周氏企業總裁的要求川田總管自然只能點頭稱是;此時皇家的機上電腦也收到了公司總部傳送來的資料,他看著關於這位總裁口中的公主的個人檔案,心中暗自嘀咕著:

  「嗯,看來周氏企業除了總裁之外,相關重要人物似乎都不是姓周呢……」

  櫻皇集團總帥的私人總管川田佐勝心中雖然有了疑惑,但在他豐富的經驗下,這份疑惑當然也不會顯露出來;對他來說,這份資料只會讓他更能判斷接待客人時應當要避免的話題,因為在周氏企業傳來的資料上,特別也註記了〝任性〞兩個紅字……

 

2007-08-07

第一章  綁  架(二)

 
  隨扈們推開隨著音樂起舞的難民,護衛著鄭玉涵走向舞台。難民看到到這群一身黑西裝的強化人,先都紛紛退了幾步,然後才發出不平的叫囂,卻沒人敢上前發出口中喊出的攻擊,或是完成要這群強化人死掉的聲明。隨扈臉上清一色地都帶著遮住電子義眼掃描紅光的黑色墨鏡,卻藉由臉上刻意在留下手術後的金屬線條紋路來對其他人造成威嚇,推開人群的手也露出明顯的衝擊震動拳套。

  生化科技進步的同時,人類也開始改造自己的肉體,於是這類為了對抗強化人的特殊武器也成為連帶發展的技術。當這種拳套擊中對手的時候,可以在一瞬間內釋放出百萬伏特的電壓,同時產生低頻率的振動波來有效癱瘓對手的行動能力;就連強化人被擊中後會因為電壓以及衝擊波發生短暫的休克,身為血肉之軀的難民們也只能大聲叫囂著,而不敢正面對抗。

  流行樂手的搖滾樂被打斷,那藝人的打扮中性,半長的頭髮挑染成黃綠紅等六七種不同顏色,看鄭玉涵來到舞台邊正要上台,藝人索性將吉他朝著台下人群一丟,喊著:

  「讓我們為上台的小姐歡呼!」

  「喔!喔!喔!」充滿號召力的喊聲結束就聽到上千的難民們全都跟著起鬨。

  接著藝人對鄭玉涵優雅的鞠躬,才要說話,鄭玉涵卻先開口:

  「你們在這裡幹麻呀?」

  「唱歌啊女士,這只是良好國民聽聽歌,跳跳舞的康樂活動而已啊。」

  藝人談吐中雖然洋溢著很好的禮貌,但濃厚彩裝下的表情實在很難分辨,似笑非笑的模樣令隨扈全神貫注著。

  「康樂活動嗎?我要去機場,你們擋住我的路了,」鄭玉涵直言快語的說出了重點:「你們如果要攻擊民政局就快點!」


  「這可真糟糕呢,女士,」藝人輕鬆指著台下難民和武裝警察對峙的地方:「似乎是武裝警察比較想攻擊我們的樣子啊。」

  順著那歌手戴滿戒指鐵鍊的手勢看去,難民們手無寸鐵,武裝警察卻荷槍實彈,雙方雖然壁壘分明,卻蘊含著一觸即發的潛在危機。

  「算了,我不管。反正你接下來的康樂活動就改去這個地方吧。」說著,鄭玉涵右手一個彈指,後面秘書立即遞上一份電子文件投影;那是登記在周氏企業名下,位於長江集灘邊一棟可容納六萬人的巨蛋表演會場使用核可文件。

  這表演場曾經因為政務官企圖收取十二億圓回扣的醜聞案而聲名大噪,幾乎成為新上海市裡無人不曉的地標,因此藝人一看那份資料就猜測出鄭玉涵的身分,笑嘻嘻的收下文件檔案,嘴巴才剛張開要講話,鄭玉涵又先開口:

  「在這裡的所有人你都帶過去吧,反正你剛剛說沒要攻擊民政局,所以你去這地方作你的康樂活動會更舒服,就去唱到你不想唱吧。」

  歌手變成張著嘴巴一臉啞傻的樣子,因為鄭玉涵講的每一句話都透散出不讓他能有所反駁的氣息,並在她說話的同時,那歌手已經看到民政局廣場的另一邊緩緩開來幾輛預備來接送難民的大型運輸車。

  這樣帶著強迫、命令與面面週到強硬的作風令歌手不由得狂笑起來;而兩名隨扈馬上往前跨步擋在鄭玉涵身前,防止這花俏裝扮的搖滾歌手會有任何不軌舉動。

  「在東邊的同胞們!」藝人笑聲結束,揚起麥克風大喊:「讓路給那邊周氏企業的車子過吧!」

  歌手顯然不想跟周氏企業的大小姐作對,況且並不是強硬的驅離,總得給人家一個面子才行,不過似乎也沒有遵照命令將康樂活動轉移陣地的打算。群眾鼓譟中還是緩慢地照著台上中性打扮的藝人指示讓開,不一會兒難民們就將馬路讓了出來,只剩下武警持著鎮暴盾牌橫在馬路上。

  「友善又親切的鄭小姐,這樣妳的車隊應該就能通過了吧?」歌手禮貌的回答,秘書還在擔心這話中的涵義帶著刺諷,鄭玉涵卻坦然的接受對方的稱讚。

  「你們是沒擋路了;不過我還是要你們去巨蛋接受我的招待!」鄭玉涵看著歌手的雙眼一臉堅定的說著,然後無視歌手是否答應,回頭對就秘書說:「看看這邊有多少人,準備足夠的晚餐讓他們今晚全部能吃飽。」

  說完她也不再理會歌手的反應,隨步就走下舞台,在隨扈的擁簇下走回車隊。

  其實鄭玉涵並不覺得任何事情都能靠金錢解決,她只是想讓難民們避開可能發生的衝突,又覺得既然自己能立即想到處理難民的方法,也想去做,那就一定要完成。她根本沒想到剛剛的行為很可能會被解讀用成金錢打發難民的情況,況且就算被誤解,她也不會在意。

  至於歌手會不會帶人去巨蛋繼續他的康樂活動,她知道一定會的。

  她有這樣的預感。

  車隊來到閃亮亮的盾牌前方,前頭的隨扈出示證件後,武裝警察們開始手忙腳亂的移走地上的藜刺與架設的拒馬,直到馬路清空一段能讓車輛通行的寬度,她的車隊才呼嘯地揚長而去。






日本.新關西機場

  周氏企業的波音專機降落跑道,慢慢滑行進入VIP停機坪,兩架機身彩繪出正五瓣櫻花的櫻皇集團迎賓直昇機早已待命,前來接機的人員也在紅地毯的前頭恭候多時。

  機艙門打開,四個高大的強化人隨扈先行步下了登機梯,然後周雲深才從機艙門內緩緩出現。

  十九歲的周雲深雖然接任周氏企業總裁的職位只有一年多,卻沒有一般年輕人忽然執掌大權的氣焰,也不會處處發著商業鉅子的霸氣,反而一幅平易近人的模樣。他有著蜂蜜色的頭髮,陽光般的笑容,加上一身樸素又輕鬆的休閒穿著,偶爾走在鬧區路上總會有一兩個星探來找他構築美麗的明星夢,不過直到他親切地出示自己名片之後,這些星探大多嚇得兩腿發軟,然後恭敬如迎神般地接下世界五大財團之一的總裁名片。

  而他身後的趙子遠就與他外型完全不同了。

  他提著一個黑色的長提袋緩緩走出機艙,藍黑色的頭髮梳理整齊,一套簡便的深藍色的牛仔外套搭配牛仔長褲幾乎是他招牌穿著──雖然在應當要穿西裝的場合他還是會穿,但是當場合結束的下一分鐘一定能在更衣室找到他──那雙黑眸透出的眼神總是如狼一般深邃,絕對看不出他只有十八歲。

  「歡迎來到日本,閣下。」

  皇家負責接待的總執事川田佐勝在紅地毯邊帶領三十名接機人員行著日本文化貫有的鞠躬禮,周雲深點頭回禮,並立刻跟川田總管握手致意寒喧。畢竟這算是私人活動,皇家也十分清楚周氏企業的總裁並不是個熱衷工作的年輕人,因此禮貌地並沒派財團的要角幹部過來,以免令這位年輕總裁在度假作客的時候還要接觸到瑣碎的商場風雲。

  一旁的總裁秘書與政府官員處理入境通關程序的同時,周雲深就先登上了待命起飛的直昇機;進入內裝猶如豪華禮車般的迎賓直昇機,他便忍不住的讚嘆起來。古樸木紋格板配上紅絲絨布面的裝飾,加上他所知道的這型號迎賓直昇機具有平穩飛行與隔絕噪音的特性,櫻皇簡直把它當成高價值的藝術品。

  周氏企業雖然也有數架同型號的迎賓直昇機,但是充滿科技感的配置自然與櫻皇集團的優雅感覺截然不同。

  趙子遠跟著坐進了直昇機內,卻依然是板著臉孔,似乎裝潢內裝完全與他無關。周雲深卻注意到川田總管禮貌十足的神情下有些閃爍,還在直昇機外略有躊躇,便問著:

  「怎麼了,川田總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十分地抱歉,但不知道曾偉翔先生是不是因故無法前來呢?」

  身為管家總管,當然早已記熟所有客人的特徵,甚至包含了隨扈的樣貌也在第一時間內完成了過目不忘的記憶,不過川田始終沒看到名單上的第三個人──曾偉翔;才會有此一問。

 

2007-08-04

第一章  綁  架(一)

 
中國.新上海.周氏企業總部頂層

  「小姐,現在不能進……」

  「走.開!」少女的聲音嬌嫩中帶著高傲。她一把推開打算攔路的隨扈,將手掌按上門旁的掌紋辨識器。

  「琴──姨──」

  房門倏地打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一身輕柔的洋裝,踩著恨天高重重地奔進房內,鞋跟在厚實卻非常柔軟的地毯上沒發出聲音,而門外的隨扈則一臉無奈的對房內主人低頭示歉,內心大概嘀咕著又會被扣薪水之類的事情。

 「好吧,今天先這樣吧。」

  房間的主人──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婦人比了比手,支退在旁報告的各部門經理。於是經理們恭敬的告退離開副總裁辦公室,並未對打斷他們會報的少女多注意一眼。

  對他們來說,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卻也不會大驚小怪;畢竟能在這周氏企業總部內橫來直往的人雖然說屈指可數,但是真正會這麼幹的也只有這個任性的大小姐鄭玉涵了。

  「怎麼了?小涵。」

  「琴姨,子遠他人呢?」

  玉涵嘟著櫻桃小嘴,似乎閃著淚光的雙眸黑亮如星,臉頰透著緋紅,一幅像是小孩子找不到玩具般似的著急表情。

  「去日本了啊。咦──子遠他沒跟妳說嗎?」琴姨的表情帶著故意的逗弄,不過玉涵似乎沒注意到。

  「沒.有.沒.有!」

  那小嘴嘟得更高了。染成海洋靛色的捲髮隨著她的腳步蓬鬆揚起,她繞過寬大的辦公桌,雙手環摟住琴姨的頸子,甜甜的聲音在琴姨耳邊撒嬌地說:「我一早起來就沒看到他了呀,也連絡不上,他沒事跑去日本作什麼呀?」


  「櫻皇集團替他們的千金皇紗繪小姐舉辦了十八歲的成人生日宴會,我們有生意上的合作往來,理應……」

  「臭子遠!看我到日本怎麼修理他!」鄭玉涵突然放開環抱著的琴姨,仰起頭來隨手指著落地窗外,雖說她指的方向不是日本,不過對她而言,日本是不是在那個方向一點都不重要。她當然知道那三個人現在一定是湊在一塊兒,於是她還沒聽琴姨說完話就已經擅自草草作了結論:

  「不對,一定是那個雲深或是偉翔叫他不要跟我講的,哼!可惡!所以要就要修理那個可惡的周雲深,不然就要踢曾偉翔屁股一腳!」

  從百層大樓頂樓望出去的景色雄偉非凡,不過小涵心中只想著她的子遠會不會看上了日本皇家的千金,她任性的咒罵聲連門外的隨扈都聽得到。能夠在周氏企業總部內光明正大說總裁可惡,或在總裁名字前加上〝那個〞兩個字,甚至說要〝修理〞總裁的人真的一隻手都算得出來,但是真正會開口正大光明罵出聲音的,也真的只有這個少女了。

  鄭玉涵又自己嘀咕著幾句,然後又摟住琴姨,在她臉頰親了一下。「琴姨我也去日本玩啦!」還沒等琴姨答應,她就快步走到辦公室門邊,又回頭說:「妳可別太累啊──」

  少女的調皮行為中依然對琴姨留下了關心,在鄭玉涵俏皮地揮手再見後,她恨天高的鞋跟聲立刻在走廊響起一陣規律而略帶急促的回音。

  看著鄭玉涵離去的背影,琴姨臉上依然帶著親切的笑容,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神色中還帶著幾分憐惜。其實她也明白就是這樣的憐惜讓玉涵如此任性,但是每次想到玉涵的身世,心中總是無限感慨;她隨手按下了跟秘書聯絡的通話鍵。

  「替公主準備一架專機前往日本,等等她會去要的。」

  「是!」

  看著亭亭玉立的鄭玉涵,琴姨陷入了短暫的回憶中。

  當年那場統合戰爭,玉涵的父親就是在那段禁忌的歷史中為了周家而死,母親則是生下玉涵之後也過世了,於是琴姨一肩扛起照顧遺孤的責任;而她自己沒有小孩,自然而然地把小涵當作親生女兒一般。

  突然桌角一個紅色的訊號燈急速的閃爍,將琴姨從回憶海中拉回了現實。她打開了控制鍵,電腦的雷射立體投影的影像在桌面上浮現。

  「埃及的寶鑰?」

  簡報在雷射投影上閃動,一份影像檔案正在傳送。她看到了送件者的資料,卻是周氏企業的轄下的「門對策處理機構──敦煌」傳來的,琴姨心中暗暗憂愁。十幾年來的平安無事,讓她以為這件秘密會就此讓世人遺忘,但她也從來沒懈怠過對「門」的注意。

  檔案讀取完畢後,琴姨慎密的完成解碼程序。

  「這──這是……波動劍……?」琴姨看著解碼後的螢幕顯像,有感而發的自語。

  「這女的……說不定比子遠他父親全盛時期還強……」

  螢幕上,那名女子與男子的資料欄位只註明著:「No Data」。

  琴姨操作著電腦,重新將檔案加密,然後傳送至周氏企業總裁──周雲深的隨身腕上電腦中。

  「The GATE of Abyss…」琴姨看著窗外浮雲,喃喃自問。「又要被開啟了嗎……」







新上海.周氏企業總部.外圈街道

  鄭玉涵的車隊正要穿過民政局外的廣場,卻因為一大群難民圍著搭起的舞台起鬨,還有一名最近興起的難民藝人正在台上唱著流行樂曲,於是數千人群聚的活動以及武裝警察的對峙令車速緩緩慢了下來。

  「小姐,難民們的抗議活動將前面的路都堵住了……」

  「導航沒打開嗎?這樣會害我趕不上飛機欸!」

  「是……非常抱歉。」秘書忍著一肚子苦水不敢多說,因為明明是公主自己不理會剛剛她的提醒而堅持要走這條路,卻也不能將這番話回頂出來。

  「公主絕對不會打妳,但是妳頂撞她,一定會發生比死還痛苦的事情……」前一個秘書跟她交接的時候用著哀傷的眼神這麼跟她說著。所以現任的秘書絕對謹守著不能頂撞公主的唯一規矩。

  搖滾音樂帶動著難民的氣氛,歡呼聲混雜著鼓聲連都車體都微微震撼著,武裝警察們表情嚴肅的守護著民政局以及附近機關的主要通路,盾牌、警棍、甚至槍械全都激盪著難民的情緒。

  鄭玉涵哼了口氣,生著悶氣。突然她靈機一動,用車上的電腦下了幾個命令。

  「下車吧。」當她把最後的資料丟給秘書後,鄭玉涵逕自打開車門下車,一旁的隨扈隊長連忙跟著衝下車,提醒著雇主:

  「難民活動太複雜,小姐還是……」

  「你們不來?那我自己過去囉!」

  完全不顧隨扈們的苦處與困擾,鄭玉涵逕自踩著恨天高直接朝難民中心的舞台走去。為了保護雇主的安全,隨扈們只好臉色一沉,匆匆跟上少女那雙恨天高跺地的腳步聲。

 

2007-08-03

楔 子  死靈狂舞

 
  警戒紅燈亮起,警報聲音響個不停;監控中心的工作人員立刻將主螢幕切換到地球另一端發出警報的地區。透過專用衛星的傳送,螢幕上的畫面只比當地機構實際情況慢了零點八秒,主螢幕旁的各個副螢幕則顯示著各種角度的監視器所拍攝的畫面。

  螢幕上有兩個人比肩齊行,其中一人身材纖瘦略矮,紫色長髮及腰,似乎是個女子,另一人則是留著披肩的白髮,身形又高又瘦;兩人都將手放在口袋內,並且都是一身黑色穿著,因此在荒無沙漠的夜晚中他們的身影更顯得模糊。

  「又是埃及──」監控中心的管制員發著牢騷,畢竟在埃及的據點只距離司芬克斯一公里多的位置,她輕嘆了口氣才作指示:

  「是遊客就趕走吧。」

  「這兩個人看起來不像是迷路的遊客。」

  紀錄器錄下了警備隊長無線電中的聲音。迎面而來的兩人沒有交談,身上也很明顯的沒有平常遊客會攜帶攝影器材,甚至他們在冰冷乾燥的滾滾沙塵之中穩健的步伐如步履平地,似乎只是出門散步一般的輕鬆。

  「知道了,以程序C排除!」

  「了解。」

  一男一女來到哨站的柵欄前,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打算。六架擔任衛哨的同步外骨骼裝甲機兵都舉起了手中的機砲,警備塔的集束雷射砲也發出了聚集能量的低頻震音,數十名強化人警備隊員一字排開在門後持槍瞄準來客,紅光雷射瞄準器的定位點全都集中在兩人心臟胸腔的位置。

  隊長上前攔住了那兩個人。經過強化人手術,壯碩的隊長雖然穿著戰鬥服,衣領下卻能看見沒有用人造皮膚修飾的金屬軀體;他比女子高了兩個頭,也比男子高了半個頭,相形對比之下那女子顯得更為嬌小。

  「前面是私人區域,請勿再靠近!」隊長發出警告,


  「身份確認中!」透過警備隊長身上的微形監視器,監控中心取得了這一男一女的正面影像,正透過電腦比對著這兩人的身份。

  女子臉上脂粉未施的白淨素顏透出一種冷艷的感覺,成熟中又帶了些許的嬌媚,看來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男子披頭散髮下的臉龐宛如吸毒重症患者似的消瘦蒼白毫無血色,進而讓人無法分辨年齡,而那濃黑的眼圈更是令人感到詭異。

  「我只是來取回我應有的東西。」女子的聲音錄進了紀錄器。

  說完話的同時一個物體從那隊長的背後突穿了出來,灑下了一地血跡與人造體液。

  女子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那長劍發出淡黃色光芒,劍身呈現著半透明狀。

  隊長的喉頭湧上大量鮮血,然後從嘴角滲出;人工內臟緊急閉鎖體內的出血,卻止不住隊長內心的驚訝。他無法相信一身能抵抗20mm口徑子彈的強化裝甲竟被一劍貫穿。

  其餘警備人員全在第一時間立刻開槍還擊,監控中心的螢幕上頓時充滿了閃閃火光,紀錄器也錄下了無數的槍聲。突然一陣更大的光亮讓所有的畫面都呈現白色,收音裝置更傳出震撼的爆炸聲與雜訊,兩秒後光亮倏然消失,連帶著聲音也回覆了寧靜。

  監控中心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眼神中閃爍著疑慮。他們知道在現場的警備人員全部是強化人,那一身強化裝甲構成的金屬軀體連機砲都能抵擋,更裝備著最新科技的抗衝擊背心,尋常刀劍子彈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傷害,除非……

  又過了數秒,螢幕回復了正常的顯示。

  兩名入侵者安然無事的站在原地,他們面前的哨站卻已崩壞成了廢墟,警備塔倒塌起火,強烈的爆炸聲音就是成為扭曲廢鐵的集束雷射砲發出的,圈制範圍的鐵絲網呈現著高溫紅化,六架同步外骨骼裝甲機兵攔腰融斷成了火堆,裝甲板融化為液體,在地上滾燙流動;四十名強化人全都七橫八豎的倒了一地,身上散發出陣陣白煙;屍體上都是佈滿焦黑的痕跡,一些警備人員燒破了衣服,露出的金屬軀體還因為燒蝕而透著微弱紅光。此時更因為高溫引起的上升氣流令周圍的黃沙開始捲動,沙暴逐漸成形。

  女子手中長劍燃著如紅蓮般的火燄,隨著光芒退去,長劍也消失無蹤。

  猶如經歷殲滅戰爭後的廢墟呈現在畫面中,監控中心的人員不敢置信的切換著螢幕,卻無法改變現場警備隊員兩秒全滅的事實。

  「妳應該多留點屍體啊,不過還算足夠啦,哈哈哈哈──」

  突然收音裝置的雜音中傳來男子低沉的笑聲,然後笑聲增大,接著漸強的笑聲愕然止歇,螢幕中只看他像是吞服了迷幻藥似的開始手舞足蹈的高唱著搖滾樂;隨著節奏起伏,他的頭也用力地前後搖晃擺動,並不時在節奏中用著彈指指著地上一具具的屍體,似乎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當被男子指到的屍體拖著殘缺不堪的四肢一具具站起來的時候,監控中心的人員全嚇得瞠目結舌,一身冷汗。

  已經失去生命的軀體蹣跚站起,他們用殘肢扛起了自己的槍械,在捲起的沙漠風暴中一搖一擺的走向哨站之後的碉堡。

  這時第二批的警備人員從碉堡趕到了現場,槍械上膛的聲音紀錄進了紀錄器內。

  但是被那名男子操控的屍體群卻比趕來的活人更快開槍,槍口防火帽併出的殘虐火光擊破了金屬軀體,互相射出徹甲彈頭擊中彼此的強化裝甲;凹陷、崩塌、潰散,接著吞噬了原本是同僚的生命。

  相對於將雙手插回口袋,一副氣定神閒模樣的女子,男子則誇張地捧腹狂笑著。

  兩名入侵者無視於眼前交戰的兩批的警備人員,那女子與男子不約而同地看著主螢幕的監視器,似乎他們早就發現了監視器的位置。

  女子艷麗又冷酷的表情對著監視器淡淡一笑,下一秒,火光閃動之後所有的監視器全部失去了訊號。







  西元20XX年,不明原因的濃厚雲層突然遮蔽了天空,全世界陷入不見天日的黑暗,於是自然界的氣象開始混亂,世界突然毫無預警的陷入瀕臨毀滅的態勢。而所有物種開始劇烈演化,甚至過度突變而死亡。

  於是各國與各國之間全都互相猜忌,都懷疑對方釋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生化兵器……

  在突變的物種中,也包含了人類。

  部分的人類產生了超越常人的能力,卻因為人心的作用下,超能者分成了數個領導系統,互相對抗,而最後由其中一群超能者主導了維持世界運作的世界大戰。

  這場作戰被稱作統合戰爭。

  統合戰爭結束之後,領導世界和平的統合政府正式成立,卻完全掩蓋了統合戰爭內的一切秘密,讓地球再一次進入假象的和平。

  直到二十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