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扈們推開隨著音樂起舞的難民,護衛著鄭玉涵走向舞台。難民看到到這群一身黑西裝的強化人,先都紛紛退了幾步,然後才發出不平的叫囂,卻沒人敢上前發出口中喊出的攻擊,或是完成要這群強化人死掉的聲明。隨扈臉上清一色地都帶著遮住電子義眼掃描紅光的黑色墨鏡,卻藉由臉上刻意在留下手術後的金屬線條紋路來對其他人造成威嚇,推開人群的手也露出明顯的衝擊震動拳套。
生化科技進步的同時,人類也開始改造自己的肉體,於是這類為了對抗強化人的特殊武器也成為連帶發展的技術。當這種拳套擊中對手的時候,可以在一瞬間內釋放出百萬伏特的電壓,同時產生低頻率的振動波來有效癱瘓對手的行動能力;就連強化人被擊中後會因為電壓以及衝擊波發生短暫的休克,身為血肉之軀的難民們也只能大聲叫囂著,而不敢正面對抗。
流行樂手的搖滾樂被打斷,那藝人的打扮中性,半長的頭髮挑染成黃綠紅等六七種不同顏色,看鄭玉涵來到舞台邊正要上台,藝人索性將吉他朝著台下人群一丟,喊著:
「讓我們為上台的小姐歡呼!」
「喔!喔!喔!」充滿號召力的喊聲結束就聽到上千的難民們全都跟著起鬨。
接著藝人對鄭玉涵優雅的鞠躬,才要說話,鄭玉涵卻先開口:
「你們在這裡幹麻呀?」
「唱歌啊女士,這只是良好國民聽聽歌,跳跳舞的康樂活動而已啊。」
藝人談吐中雖然洋溢著很好的禮貌,但濃厚彩裝下的表情實在很難分辨,似笑非笑的模樣令隨扈全神貫注著。
「康樂活動嗎?我要去機場,你們擋住我的路了,」鄭玉涵直言快語的說出了重點:「你們如果要攻擊民政局就快點!」
「這可真糟糕呢,女士,」藝人輕鬆指著台下難民和武裝警察對峙的地方:「似乎是武裝警察比較想攻擊我們的樣子啊。」
順著那歌手戴滿戒指鐵鍊的手勢看去,難民們手無寸鐵,武裝警察卻荷槍實彈,雙方雖然壁壘分明,卻蘊含著一觸即發的潛在危機。
「算了,我不管。反正你接下來的康樂活動就改去這個地方吧。」說著,鄭玉涵右手一個彈指,後面秘書立即遞上一份電子文件投影;那是登記在周氏企業名下,位於長江集灘邊一棟可容納六萬人的巨蛋表演會場使用核可文件。
這表演場曾經因為政務官企圖收取十二億圓回扣的醜聞案而聲名大噪,幾乎成為新上海市裡無人不曉的地標,因此藝人一看那份資料就猜測出鄭玉涵的身分,笑嘻嘻的收下文件檔案,嘴巴才剛張開要講話,鄭玉涵又先開口:
「在這裡的所有人你都帶過去吧,反正你剛剛說沒要攻擊民政局,所以你去這地方作你的康樂活動會更舒服,就去唱到你不想唱吧。」
歌手變成張著嘴巴一臉啞傻的樣子,因為鄭玉涵講的每一句話都透散出不讓他能有所反駁的氣息,並在她說話的同時,那歌手已經看到民政局廣場的另一邊緩緩開來幾輛預備來接送難民的大型運輸車。
這樣帶著強迫、命令與面面週到強硬的作風令歌手不由得狂笑起來;而兩名隨扈馬上往前跨步擋在鄭玉涵身前,防止這花俏裝扮的搖滾歌手會有任何不軌舉動。
「在東邊的同胞們!」藝人笑聲結束,揚起麥克風大喊:「讓路給那邊周氏企業的車子過吧!」
歌手顯然不想跟周氏企業的大小姐作對,況且並不是強硬的驅離,總得給人家一個面子才行,不過似乎也沒有遵照命令將康樂活動轉移陣地的打算。群眾鼓譟中還是緩慢地照著台上中性打扮的藝人指示讓開,不一會兒難民們就將馬路讓了出來,只剩下武警持著鎮暴盾牌橫在馬路上。
「友善又親切的鄭小姐,這樣妳的車隊應該就能通過了吧?」歌手禮貌的回答,秘書還在擔心這話中的涵義帶著刺諷,鄭玉涵卻坦然的接受對方的稱讚。
「你們是沒擋路了;不過我還是要你們去巨蛋接受我的招待!」鄭玉涵看著歌手的雙眼一臉堅定的說著,然後無視歌手是否答應,回頭對就秘書說:「看看這邊有多少人,準備足夠的晚餐讓他們今晚全部能吃飽。」
說完她也不再理會歌手的反應,隨步就走下舞台,在隨扈的擁簇下走回車隊。
其實鄭玉涵並不覺得任何事情都能靠金錢解決,她只是想讓難民們避開可能發生的衝突,又覺得既然自己能立即想到處理難民的方法,也想去做,那就一定要完成。她根本沒想到剛剛的行為很可能會被解讀用成金錢打發難民的情況,況且就算被誤解,她也不會在意。
至於歌手會不會帶人去巨蛋繼續他的康樂活動,她知道一定會的。
她有這樣的預感。
車隊來到閃亮亮的盾牌前方,前頭的隨扈出示證件後,武裝警察們開始手忙腳亂的移走地上的藜刺與架設的拒馬,直到馬路清空一段能讓車輛通行的寬度,她的車隊才呼嘯地揚長而去。
日本.新關西機場
周氏企業的波音專機降落跑道,慢慢滑行進入VIP停機坪,兩架機身彩繪出正五瓣櫻花的櫻皇集團迎賓直昇機早已待命,前來接機的人員也在紅地毯的前頭恭候多時。
機艙門打開,四個高大的強化人隨扈先行步下了登機梯,然後周雲深才從機艙門內緩緩出現。
十九歲的周雲深雖然接任周氏企業總裁的職位只有一年多,卻沒有一般年輕人忽然執掌大權的氣焰,也不會處處發著商業鉅子的霸氣,反而一幅平易近人的模樣。他有著蜂蜜色的頭髮,陽光般的笑容,加上一身樸素又輕鬆的休閒穿著,偶爾走在鬧區路上總會有一兩個星探來找他構築美麗的明星夢,不過直到他親切地出示自己名片之後,這些星探大多嚇得兩腿發軟,然後恭敬如迎神般地接下世界五大財團之一的總裁名片。
而他身後的趙子遠就與他外型完全不同了。
他提著一個黑色的長提袋緩緩走出機艙,藍黑色的頭髮梳理整齊,一套簡便的深藍色的牛仔外套搭配牛仔長褲幾乎是他招牌穿著──雖然在應當要穿西裝的場合他還是會穿,但是當場合結束的下一分鐘一定能在更衣室找到他──那雙黑眸透出的眼神總是如狼一般深邃,絕對看不出他只有十八歲。
「歡迎來到日本,閣下。」
皇家負責接待的總執事川田佐勝在紅地毯邊帶領三十名接機人員行著日本文化貫有的鞠躬禮,周雲深點頭回禮,並立刻跟川田總管握手致意寒喧。畢竟這算是私人活動,皇家也十分清楚周氏企業的總裁並不是個熱衷工作的年輕人,因此禮貌地並沒派財團的要角幹部過來,以免令這位年輕總裁在度假作客的時候還要接觸到瑣碎的商場風雲。
一旁的總裁秘書與政府官員處理入境通關程序的同時,周雲深就先登上了待命起飛的直昇機;進入內裝猶如豪華禮車般的迎賓直昇機,他便忍不住的讚嘆起來。古樸木紋格板配上紅絲絨布面的裝飾,加上他所知道的這型號迎賓直昇機具有平穩飛行與隔絕噪音的特性,櫻皇簡直把它當成高價值的藝術品。
周氏企業雖然也有數架同型號的迎賓直昇機,但是充滿科技感的配置自然與櫻皇集團的優雅感覺截然不同。
趙子遠跟著坐進了直昇機內,卻依然是板著臉孔,似乎裝潢內裝完全與他無關。周雲深卻注意到川田總管禮貌十足的神情下有些閃爍,還在直昇機外略有躊躇,便問著:
「怎麼了,川田總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十分地抱歉,但不知道曾偉翔先生是不是因故無法前來呢?」
身為管家總管,當然早已記熟所有客人的特徵,甚至包含了隨扈的樣貌也在第一時間內完成了過目不忘的記憶,不過川田始終沒看到名單上的第三個人──曾偉翔;才會有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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